犹豫了片刻,顾衡在段玉苒不放弃的认真注视下轻叹地开口道:“父皇的身体看似恢复得不错,但到底是年纪已大,底子大不如前。皇兄经过监国那阵子的历炼,想必对登上帝位的执念更深!楚王势力已不容小视,卢贵妃多年经营岂容此时付之东流?在楚王、英王赴封地开府前,他们必会有一搏!父皇挑在这个时候命我到北漠来,其心意不言而喻啊!”
段玉苒听得心惊,她万万没想到京中时局竟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更是无法联想到皇位之争已经开始了!
“这么说来,王爷带我离开京城,是为了避开太子与楚王的帝位之争?”
顾衡不是一直死忠的支持太子吗?这个时候怎么能抛弃太子不顾,而跑到沣州府呢?是皇命难违,还是其中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是。”顾衡肃然地点点头,“近十年来,我已为皇兄做了不少,虽成为了皇兄最信任和得力的臂膀,却也令皇兄自己的才干与能力不得发挥!若皇兄想登上那个位置,这最后一步还得他自己走!”
段玉苒挑挑眉望着顾衡,并未揭穿丈夫的谎言!
说什么最后一步要太子自己走!恐怕在离京前,他这个好弟弟早已为太子安排好一切!若楚王等人真有行动,太子振臂一呼,跳出来支持太子的人中,十之八九都是硕王这些年布下的人脉!
而顾衡也有一个真相没有跟段玉苒说,那就是他怕太子为了那个位置争红了眼,见自己不在京中相助,恼恨中胁持了段玉苒来逼他用尽最后全力!
他可以用尽全力将兄长推上那个位置,但他不能让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冒那个险!
段玉苒真是可怜自己的丈夫!摊上一个不着调、心思诡异的皇帝爹,又有一个表面懦弱无能、心眼却一点儿也不少的太子哥!还有一个上窜下跳想让儿子当下一任皇帝的庶母与不省心拼命结党的弟弟!
有那么一刻,段玉苒真想问顾衡:你是想当拯救大荣臣民的超人?你又不当皇帝,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但男人的思维与女人不一样,况且是在这种宣扬君臣、父子、师徒等诸多忠义思想的封建社会!顾衡身为皇子,他不愿当个闲王,忧心国家大事也是无可厚非!
纠结啊!实在是太纠结!想将顾衡掰成“闲王”,好像比将他掰弯还难!
憋了一肚子劝顾衡的话,最后段玉苒只得放弃了。
不过,想让她只呆在宅子里养胎、连门都不能出,这是不可能的事!
趁着顾衡携何大人与傅大人去应国公府商量几天后去乌突利的事,段玉苒命碧珠收拾收拾准备出门逛街!
“哎呀!王妃,这可使不得!王爷吩咐过请您留在宅子里好好休息!”刘嬷嬷急急地阻拦!
段玉苒由碧珠服侍着更衣,对刘嬷嬷的劝阻不以为意地道:“王爷吩咐的是你们这些下人在宅子里好好照顾我,但又没命令你们监视我!也没吩咐我不准出门!”
“……”刘嬷嬷被噎得一愣,想来想去还找不到反驳的话!
硕王哪里舍得命令硕王妃,有什么不能如王妃意的事都得是用哄、用劝的!那“吩咐”二字还真是对他们这些下人说的!但他们若是拦不住王妃,王爷回来就会责罚他们啊!
“王妃,这……您不能出去啊!沣城地处边境,民风比京里可是粗野多了!听说街上常常能看到人高马大、长相凶恶的外族人!”刘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您有着身孕,万一被冲撞,再动了胎气……”
“刘嬷嬷,本王妃又不是纸糊的,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冲撞啊!”段玉苒有些不高兴地沉下脸,“况且,我自己也会注意身子,尽量避开人多杂乱的地方。至于那些长得高大、凶恶的外族人,连王爷当初那么胖、那么壮我都没怕,怎么就怕了他们!”
“……”刘嬷嬷简直想晕倒!心想,王妃这话可绝对不能让王爷知道!
眼看劝不住人,段玉苒已经穿戴整齐,碧珠也收拾立落,主仆二人一副要抬脚出门的样子,刘嬷嬷一狠心也要跟着去!
段玉苒也不为难刘嬷嬷,同意让她跟随。
为了出门方便、不引人注意,段玉苒穿得简约不过于引人注目,碧珠也打扮得和普通富裕人家婢女差不多的样子,将头上、手腕上一些首饰都褪了下去。
出门前,段玉苒将宅邸的临时管事许圃叫到了后院。
先是吩咐他命人去备马车,然后就询问沣城的概况。例如商业街在什么地方,卖特色东西的铺子都集中在哪条街上,小吃或酒楼在哪条街、还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等等。
比起刘嬷嬷的惊慌无措,许圃听王妃说要出门逛逛时只是微微一怔,很快便流利地回答了王妃的问题。
段玉苒在心中大概的定了一个路线,就让许圃去备车了。
马车准备得很快,银枝儿在门口得了信儿便跑进来禀报,段玉苒带着碧珠和刘嬷嬷从后院出来准备到门口上车。
“咦?你怎么在这儿?”一出宅子大门,碧珠就看到牵着马站在马车旁的柳战。
柳战松开马缰,向段玉苒拱手行礼道:“属下奉王爷之命留在宅中保护王妃的安全。现王妃欲上街走走,属下自当随护!”
原来柳战被留下来保护自己啊!段玉苒对顾衡的细心有几分感动和甜蜜。
段玉苒等人上了马车,柳战翻身上马行在马车前。
马车与车夫都是段玉苒从京中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