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习惯了段玉苒的和气与亲近,突然听她用这种疏离的口气说话,不禁就是一怔!但细一想,遇到昨天那样的事,又是娘家人出手陷害,段玉苒再好的脾性也是要恼恨的!温氏想到这里,便也释然了。
“昨晚父亲和母亲审问了黄氏,得知那磷粉是明兰县主交给她,并指使她洒到王妃身上的。”温氏就将昨晚从黄氏嘴里审出来的事告诉了段玉苒,“那明兰县主骗三弟妹说是想和王妃您开个玩笑,让三弟妹将纸包里的粉末洒到您的衣裙上……”
“二嫂子,我与你感情一向不错。但我也知道你毕竟是忠勇伯府的世子夫人,说的话、做的事自然也都是要维护忠勇伯府的利益。”段玉苒打断了温氏的陈述,语气微冷地道,“二嫂子这种轻描淡写的说法,我是不爱听的!昨儿三嫂子受骗是往我的衣裙上洒磷粉,再过几天是不是该再受骗朝我的油了?旁人陷害我,总是个外人,我下狠手还回去也算是有来有往!正因为三嫂子是自家人,我才在盛博侯府留了颜面,没当众戳穿事情的经过,由着大伯母回府去解决。想不到却得到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答复!三嫂子又不是三五岁的孩童,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那么好骗?”
温氏想不到段玉苒突然凌厉不饶人起来,一时语塞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昨天回了忠勇伯府,大太太就将她们妯娌带到了正院,还带上云珠一起。
云珠将段玉苒和温氏从净房回来碰到三奶奶黄氏及后来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并直接指明是黄氏往王妃的衣摆上洒了磷粉!
忠勇伯夫人听后又惊又气,没想到在盛博侯府发生的事竟跟自家媳妇有关!怪不得段玉苒让云珠跟过来,还让她查一查呢!
黄氏当然不承认是自己洒了磷粉在硕王妃的衣摆上!先是指着云珠的鼻子大骂,后又涕泪涟涟说段玉苒对自己有成见,遇到事了竟先怀疑自家人云云。还恳请温氏为自己作证!
温氏当时在场虽也看到了黄氏摸段玉苒的衣裳,却真的没有看真切她是不是也洒了东西在上面!所以当忠勇伯夫人问起时,温氏考虑到往后还要与黄氏妯娌相处,便实话实说自己当时没看清,也许是场误会。
说到底,温氏与黄氏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段玉苒是隔房的小姑子!虽然是王妃了,也不能拆自家人的台,不然以后恐怕就没个宁静的日子好过了。
忠勇伯夫人虽护短,但她也知道这件事不查清楚,已经是硕王妃的段玉苒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就让婆子查了黄氏身上的衣裙和帕子,结果在黄氏的衣裙和袖子上也发现了些许磷粉粉末!
黄氏还狡辩说可能是摸段玉苒衣裙时沾上的,但忠勇伯夫人已经不想听她废话,直接拍案怒斥!最后,黄氏被吓得再也装不下去,哭着承认是明兰县主让自己那么做的!明兰县主只说是要跟表嫂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请黄氏帮个忙!谁知道会是那么危险的“玩笑”!
忠勇伯夫人气得头发晕,不住骂黄氏是个蠢货!命人将黄氏关了起来!
晚上忠勇伯回府后又审了一遍黄氏,但云珠并未被传去问话,所以对忠勇伯几位主子内部是怎么说的、解决的,并不清楚!
回到王府后,云珠就先将昨天自己听到、看到的事禀报给了段玉苒,这也是温氏坐等半天,段玉苒才姗姗而来的原因!
段玉苒可以理解温氏在这件事上的顾忌和立场,但难免还是会有些失望和不快。所以方才说话时,语气颇有些犀利。
“王妃说得是,这件事……不知王妃要如何处置黄氏呢?”温氏站起身叹息地问道。
段玉苒也不忍为难温氏,缓和语气道:“二嫂子的难处,我是明白的。但昨天发生的事并非只损及我一人的颜面!王爷外出不在京中,我赴宴遇到那样的事后不追究、无声无息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怕是不妥!明事理的人许会赞我一声宽宏不计较,居心叵测的人却是要嘲笑我怕事!也令我家王爷脸面上过不去!这件事,我是不打算轻易了了的!”
温氏垂首听着,心中惊醒:段玉苒已经不是过去在伯府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四姐儿了!
“经过了一日,盛博侯府那边还没个说法,足见她们是想将这件事压下去、装作与己无关!二嫂子回去与大伯母说,咱们家人被旁人当了傻子唆使、丢了人,还遭了禁足,反倒是主谋一身轻松没事人儿似的逍遥,让咱们自家人斗破头!这样的窝囊气如果大伯母忍下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哪日得了闲向大伯母借了三嫂子去盛博侯府对质,将事情搞个清楚明白!如果大伯母忍不下,我也愿给娘家人撑腰出气!别忘了,昨天遭受无妄之灾的卢安伯的小姐可是卢贵妃的侄女,这件事恐怕不是盛博侯府和忠勇伯府想私底下掩了去就行的!若是卢贵妃寻到我头上质问,我也只得舍了什么亲情不亲情这些了!”段玉苒面色沉凝、语气虽缓却坚决地道。
温氏听得额头、鼻尖儿直冒汗!这事儿闹大了之后,忠勇伯府也成了京中笑谈!
别人可能会说明兰县主性格顽劣,但人家是年轻的小姑娘,又是生于高门,做出这样的事来似乎对其将来不会有什么影响!倒是黄氏这个忠勇伯府的三奶奶,竟帮着外人祸害自家人,还是再嫁、嫁得非常好的王妃!说她傻和蠢都是高抬她,编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也不是不可能!以后伯府女眷赴宴都抬不起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