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暖和程斐一起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了顾汐和萧言两个人。
萧言把房门锁了走到病床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汐先开了口。
“我让暖暖去别墅帮我取点东西,麻烦你先和刘叔招呼一声。”
萧言应了一声拿出手机给刘叔打电话过去。
等他挂了电话,就听顾汐又和他说了一句“谢谢”。
胸口压抑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他握紧了拳,紧凝着她紧绷着声问:“你就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顾汐刚把剧本翻开,听到萧言这话,手指僵住,剧本的封页从她指缝间划开,剧本再次合上。
她抬头,安静的看了萧言一会儿,唇角浅浅的扬起一抹薄弧:“是不是,很烦躁,很不安,一点儿也不踏实?”
萧言拧着眉没应声。
顾汐倚着床头偏头看着他:“说的矫情一点儿,那天晚上,我在别墅等你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明知道可能根本就等不到你了,却还是像傻子一样等着。总想着,是你答应过要回来的,就算是……要回来和我算账,也总该要回来的……”
“我没有不信你!那时候没能及时回去是因为……”
“因为有人在拦着你吧,纪可馨,纪少鸣,或者是……你爷爷。那些人,是不想你回来的,我知道。”她低下头,披散的发滑落下来遮住脸颊,让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有你的苦衷。”她低声说着,声音轻而浅,平淡的几乎没有什么起伏,“所以我说了,我不怪你。”
见鬼的不怪他!
他现在倒宁可她冲他发火,也总好过她这样疏离冷淡让他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
“纪可馨刚才那话,倒是说对了,本来,我们的婚姻就是建立在契约的基础上。就像刚见面时你对我说的那样,是一笔交易。爱情……本来就是不该有的多余感情,是我自己奢望了太多。”
萧言猛然屏住了呼吸:“你这话……什么意思?”
“契约的期限是三年。”她平静地说道,“契约期内,我不会主动提出离婚。”
她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幽深沉静:“相对的,契约期满之后,请你遵照契约,和我离婚。”
“不可能!”萧言厉声打断她的话,一巴掌狠狠拍在旁边的桌子上。
桌上的陶瓷小碗没放稳,被震地晃荡起来,啪一声摔到地上砸的粉碎。
“离婚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顾汐垂眸看着地上的碎瓷,浅声反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样呢?”
他想怎么样?
他只想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那也只是想,根本不可能。
他伤她那么深,她已经说了,过不去了……
“就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吗?”萧言闭上眼睛,眉心拧成死结,“我错了,我道歉,我会改会弥补!我可以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离婚之外,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难道连一次挽回的机会给不能给我吗?”
“我要什么,你都给我……”顾汐喃喃重复了一句,轻笑出声,“可萧言……你给的东西,我是真的,什么也不想要了。”
像是被人在心口狠狠扎了一刀,从心脏遍及血肉,连呼吸都是疼的。
他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了丁点的血色。
只痛然的看着她,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说你会改,你会弥补……可那没有意义。”顾汐低声道,“就像这个碗,碎了,你就是再努力把它复原成原本的模样,之前碎裂的痕迹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
她闭上眼睛,搁在剧本上的手指尖都在微颤着,再开口时,声音也带了颤音。
“给你一次挽回的机会……”顾汐咬了咬唇,唇角努力扯出一抹笑意,“可那于我有什么好处呢?你扎我的那一刀太疼,疼到让我长记性了。”
“给你机会,你是会挽回,还是会再扎我一刀……我不敢赌。”
“那太疼,真的,疼到我死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深吸了口气,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如果你真的,还想给我点什么的话,那就……放过我吧。”
“不可能。”萧言的声音很低,很沉,嘶哑而压抑,像是绝望到极点,又执拗到极点。
“我知道,我伤了你,你很难再原谅我,信任我。但我伤你多深,就说明……你曾经有多信任我。”
听着萧言那嘶哑的声音,顾汐心里蓦然抽痛。
眼眶涩疼,她飞快转过头掩住眼底的湿意。
“你说……契约到期之前,你不会主动提出离婚。你还在顾忌我,顾忌着萧氏的颜面。如果你真对我绝望了,就不需要再顾虑我。既然你顾忌了,那至少能证明,你多少……哪怕只有一点儿,你心里还有我。”
萧言看着她纤弱紧绷的背影,想把她拥进怀里,却又怕惊到她,只能死死握紧了拳拼命克制住。
“既然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儿感情,我们就还有希望,我不会放弃,不能放弃。”萧言坚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执拗的令人心惊。
“三年契约到期……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离契约到期还早,我会努力去争取。如果三年之后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剩下的话萧言没继续说下去,他抬手,轻抚着她的发,感觉到顾汐僵硬的抗拒,唇角溢出一丝苦笑,眸光却越发的深邃。
“你说,你怕疼,不敢赌了,那就让我来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