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又出现了十来个人有捕快也有衙役,看样子是从远地赶路来的。那些捕快衙役热络的跟守在门外的府城衙役打招呼。那招呼,看起来有些讨好的嫌疑。
台阶下,李家的那几人,正围着一个气喘吁吁,三十出头的汉子,吵吵嚷嚷的质问叫喊。那老妇又一次瘫坐在地,捶胸顿足的直嚎:“哎哟,造孽呀,造孽呀。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怎么造出这么个事来呀。”
对于李家那边的骚乱,黎小暖他们看得津津有味。陈氏一边帮李氏打理头发,一边好奇的问:“四嫂,你说说他们出什么事啦?我看那老太婆嚎的,就跟死了儿子一样。”
冷静下来的李氏又恢复了她以往的贤淑娇柔,温声细语的答道:“谁知道呢,说不定真死了儿子呢。”
陈氏一听这话,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她麻利的给李氏挽了发,脆声道:“若真是那样,也算是给那两个枉死的媳妇报了仇了。”
李氏却不同意陈氏的说法,回到:“弟妹别瞎说,那两个媳妇是怎么回事,咱也不知道。小心乱说话,别人告你造谣。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说完,还往黎小暖那瞟了一眼。
陈氏并不是笨,立刻就看懂了李氏的暗示,撇撇嘴道:“是啊,这年头啊,说句玩笑话都是罪。”
黎小暖听她两妯娌的对话,无声的笑了。再看老太太那里,黎爹正在削香瓜,看得出来是给老太太削的。苏氏刚刚接过老太太手上的茶碗,放到一边的大竹筐中。
四叔五叔正蹲在台阶下,一边啃着甜香瓜,一边跟小阳在聊着什么。这副自然温馨的画面,再一次将黎小暖的双眼看酸。她暗暗发誓,定要将家庭矛盾解开,然后一家子就这么温馨的过下去。
黎家跟李家各据府衙门前左右两方,两家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进门回事的县衙捕快班头出来,看见这情形就笑了。
他身后的师爷肃着脸,大声说到:“牛山县李氏,新周村黎氏,你们都赶紧进来吧。县老爷在堂上候着,可别让他老人家等你们。”
黎家众人,将东西收拾好,放到衙门的门房处,就进公堂去了。而李家,几个儿子劝哄了哭嚎不止的老妇好久,才将她架进了衙门。
只是,那老妇大概真的遇到了伤心事,就算忍着哭嚎,也仍是哽咽不止。那妇人更是哑了声,低着头跌跌撞撞跟在一行人身后。那使劲揪着衣摆的颤抖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害怕
再次跪倒在公堂上,县太爷却没有将案件审下去。他问原告方李家:“牛山县李氏,今日一早,有人在牛山县衙门把你们给告了,告你们虐媳致死。那是命案,因此,本官将这件欺瞒骗婚案暂压。等你们的命案弄清楚,本官再开审此案。”
老妇一听说命案二字,立即激动起来,她疯狂的嚷道:“不告了,我们不告黎家骗婚了。这些都是没有的事,都是我那侄孙女给出的主意,让我借告状的机会,讹黎家的银子。大老爷,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老妇的话一出,李氏便惊叫一声“婶婆”。李家的几个儿子,听到李氏的叫声,都怒瞪过来。李氏心虚的缩缩脖子,不敢再看他们。
黎家这边,也都不敢相信的看向李氏,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李氏在大家的注目中,将头埋得低低的,后悔当初脑热时作下的事。
县太爷用力拍了两下惊堂木,接着说:“李刘氏,你可知上了状书,没有结案又撤状,可是要挨板子的?”
那老妇趴伏在地,哀泣着答:“大老爷英明,我知道错了。还请大老爷手下开恩呀。”这几句话,都是往时听戏听来的,没想到自己能用上。
这时,一直唯唯诺诺的李家四子,终于说了今日以来的第一句话:“大老爷,小民愿代母受刑。老母亲是为了我,才会作下这些事来的。身为儿子,我不孝,没有阻止她做错事。所以,请大老爷打小民板子。”
那四子的话一出,其他几个儿子也都相继为母求情,表明愿意代母受过。黎小暖心中疑惑:那家人对自己人其实很好,为什么就不能善待嫁进门的媳妇呢。
最终,李家四子代老妇受了二十板子。至于那荒唐的欺瞒骗婚一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只是,这件事虽然在衙门落下帷幕,在黎家却刚刚好上演。
散衙的时候,老太太一改先前的做派,让所有人都集中到黎小暖家去。衙门外,来看热闹的新周村村民,一见黎小暖他们,都靠过来问东问西。
李氏被问得无力招架,当场就跪在老太太跟前,磕头求饶:“娘,是媳妇错了,你就饶了媳妇吧。你知道大功在外面养人了,他说要休了我。当时我就恼了,所以把气撒到小暖身上了。”
说着,李氏跪行到黎爹跟苏氏跟前,同样哀求到:“大哥,大嫂,是我错了,我该死。求你们帮我劝劝大功,让他别休了我。大功养在外面的人,我让他抬进门还不行嘛。呜~~”
因为这一切都反转得太过离奇,大家好久才反应过来。到想通李氏说的话后,黎小暖不得不佩服李氏的心机跟谋算。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犯下的错,本身就值得原谅。
再者,这件事被她往四叔黎大功身上一套,又让她直接升级为受害者了。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四叔敢说休了他,那四叔就成了妥妥的负心汉。
还有,李氏已经当众答应将四叔的外室接近门,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