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盛世一个大男人,被家里家外的压力压得近乎崩溃时,都不曾哭过,可此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低头好不容易把情绪控制住了,可一抬头看见对面那瞎老太,就又开始哭。
琉璃也不插话,只是给他递上擦脸的软巾。就在这时,院门处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声,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怒吼——
“金盛世!你给老娘出来!我说你这半个月怎么老是回家晚,原来是来这儿私会女人了!金盛世!你出来!金——”
院子外的怒骂声忽然一顿,接着只听一声哭嚎,“金盛世,你个王八蛋,你竟然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你……”
“娘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刚从房里奔出来的金盛世连忙大叫。
院外的妇人,伸手将出来查看情况的小玉一指,哭道:“你还想骗我!那贱人怀了几个月了?你竟然一直骗我……呜呜呜,我不活了,呜呜呜,金盛世我和你没完……”
眼看金盛世就要去开院门,拄着拐杖挪到房门口的琉璃厉声喝道:“住手!”
金盛世吓得手一抖,就连院外那要死要活的妇人,哭声也一顿。
琉璃就站在房门口扬声道:“外头的小妇人,你丈夫是来找我的,你莫不分是非就胡乱猜测!”
那妇人这才将眼睛抹了抹,仔细将金盛世一看,又是一阵尖叫,“相公!相公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玉,你到后院去。”
“老祖宗……”小玉不放心琉璃,可看到她的手势,便老老实实的去了后院。
琉璃拄着拐杖,慢慢走到院门口,那妇人见她过来,忍不住又情绪激动起来。
金盛世本想劝,无奈声音根本压不过,琉璃将手在他肩上一压,止住他,然后就站着听院外那妇人,一声接一声的叫骂质问。
那妇人又哭又骂了一阵,见琉璃不搭腔,也觉得有些没趣,隔着院门问道:“瞎老婆子,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等你说完。”
妇人一愣,琉璃又道:“现在冷静下来没有,冷静下来就放你进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与你听。”
“你……你刚才怎么不放我进去?”
“你刚才的模样太吓人,我放你进来,一不小心冲撞了我的外孙,你要怎么赔我?”
“我……”
“放心吧,那孩子的爹不是你相公。你相公和我女婿是好友,我女婿这会儿忙,回不了家,他只是过来帮着给我送些东西。”
“那他为何哭成这样?”
“和我聊天,碰巧说到伤心处罢了。”
“谁信?!”
琉璃顿了下,就在那妇人要接着说时,她唇角一勾,“你特别想要个孩子,对不对?”
“嗯?”
“你喝药几年了,有效果没?”
“你……”
“你特别害怕你相公和别的女人有孩子。”
“你……你胡说!”妇人外强中干的喊道,然而眼泪却溢出了眼眶。
琉璃叹口气,拉开门闩,“别哭了,我是个老人,知道的东西比你们这些孩子多。你相公其实就是不忍心看你这样,所以才想来问问我,看有没有什么偏方。”
妇人愣住了,琉璃向她伸出手,“孩子,跟我过来吧。有什么事跟我说说,你们没办法的事情,说不定我却是有办法的。”
妇人像是受了蛊惑一般,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抓住那伸向自己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琉璃的手虽然看起来皮肤又松,又长了老年斑,可握着却一点也不像个老人的手。柔软,温暖,形状优美,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的绵软。
带着金盛世夫妻二人回到客厅,招呼他们坐下后,琉璃问那妇人道:“孩子,你叫什么?”
这时那妇人才终于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面对神情温和的琉璃,心里也不由自主对她信了几分。
妇人带着几分鼻音回答道:“我姓芙,你叫我‘芙氏’就好。”
“我闻着你和金盛世身上都一股药味儿,想来想去,也只有身体不大好,想得子这么一件事。芙氏你过来,我给你把脉看看。”
……
原本芙氏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夫妻二人在琉璃这里刚说了会儿话,外出的谷丰收和天赐便回来了。
金盛世夫妻二人此时看起来都十分狼狈,尤其是芙氏,看到谷丰收拉着小玉的手,更是觉得尴尬。
天赐回来时,还带了些点心当夜间读书时的宵夜,见琉璃醒了便都贡献给了她。
芙氏见天赐手脚麻利的端茶倒水布置吃食,便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心里直想着她儿子若还在,也不过比天赐小几岁。
天赐可以说是琉璃教大的,再加上走过许多地方,见多识广,身上那份自然流露的从容气度,远非同龄人能够相比,直把芙氏看得眼红。
见天赐要走,她更是有些情不自禁的问,“小郎君,你叫什么?”
“我叫天赐。”
天赐说完便走了,芙氏却望着他走过的楼梯,喃喃道:“天赐……多好的名字。”
说着说着芙氏眼圈又是一红。
琉璃叹了口气道:“你们要是信我,回去先把药停了。喝药喝来的孩子,你们觉得能好到哪里去?另外,芙氏你火气太大,回去每天喝绿豆水排排毒,尽量不要生气。你们先把身上的毒素清一清,才好要孩子。不过我先要说一点,我不能保证你们一定会有孩子,所以你们自己看着办。”
送走了金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