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地,虽然是王国的边界,但远离宫廷,远离政治,无论这里的规则有多残酷,索隆一度以为这段经历会简单直白。
然而索隆发现,就算自己来到这座城堡除了排队上楼之外还什么都没做,便已经在绿荫地遇上了第一个对自己抱有敌意的人。
“这位是学徒监察官克洛弗阁下,绿荫地最优秀的八段学徒。他已经是一位骑士,并且拥有了男爵头衔。”听到对方身后的人这样介绍,索隆也稍稍感到有些吃惊,却无法否认这些句句都是实话。从克洛弗胸前的胸针、奖章,还有衣服的纹饰,证明了他是一个优秀的青铜骑士。
学徒监察官,类似于城市巡视官。在这里可以监督管理所有的学徒,就如同稳稳地跨在责任与权威的藩篱上。护民官也好,学徒监察官也罢,据说,这样的职位,是从处于弱势地位的平民或者见习学徒的身上,用来满足某些人那点纯粹的权力野心。
“你好,克洛弗阁下。也许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但情况就是如此,我只是一个新来的。”索隆的谦虚,似乎希望对方回心转意。在索隆的眼中,这是一个身穿着一套罕见的红绿花斑点小丑装,带着一块鼠头令牌,鲜艳的服饰和他苍白的皮肤形成极怪异的对比的怪异家伙。
可惜学徒监察官克洛弗,从索隆的语气中听到的全是示弱。
这让他低沉的语调更加有股不可动摇的坚持,“一个没有头衔,没有职业胸针的见习学徒,在这里是不配拥有仆从的。尤其是指王室的私生子,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由你亲自动手来做,我不管你是不是王室成员,在这里一切都是凭实力和地位来讲话。还有就是我奉劝你最好服从,因为那会让你接下来的日子很不愉快。相信我,没有人在乎这一点,谁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在有生之年完成王室对你的期望。”
克洛弗一脚踢翻了索隆的箱子,并将他的床垫,还有毯子全都从床上移开,重重落在了地上。
“现在,你要重新整理一遍。”
也许,索隆能让他了解一个巫师的愤怒,但他却不会这么做。
贝林格,泽布伦,阿奇里斯,雅布还有十几个属于白掌这个小集体的人都站了过来,每个人的脸色都像雷雨到来前的乌云般阴沉。
索隆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包括他自己也很想一巴掌把这个冥顽不灵故意找茬的家伙拍死,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也用眼神示意大家不要这么做。
他低下头让打翻的箱子和床铺恢复原样,总之索隆顺从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个线丝纠缠的傀儡,或是一匹足腱严重受创的马。实际上,索隆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连抱怨的打算也没有。在有的时候,王室血脉所具有的危险和弱点就像它的优点一样显著。
以索隆现在的身高,要用前额抵着箱子才能把它放回原处。重新整理的时候,克洛弗围着他走了一圈,检视他没有任何不满,或者动作有表现出任何迟钝。当听到索隆说出“请检视,阁下。”这句话的时候,克洛弗脸上先是出现不耐烦的神色,然后瞬间对他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我还以为丹德这个高贵的姓氏会让你与其他的人有什么不同。现在看来,哼,懦弱者的气味真让我觉得反胃恶心。”说完克洛弗头也不回的带着两个八段学徒转身离开。剩下围观的见习学徒还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你知道的,就算跟他翻脸,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大不了我们和他打一架,就算打不过。”
现在索隆脸上的笑容消散了,怀疑地看着雅布,“你确定吗?一条狗朝我吠了几声,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它那猎犬笨脑袋明白我累了,现在没心情跟它玩。”
雅布兴奋的眼神泄漏了他的思绪。“哦,这是个很危险的假设。如果你认为你必须因此采取什么行动,那么我觉得那条狗就会危险了。”
…………
一段见习学徒的第一堂课,被告知是职业转职。在尼罗的提醒下,每个人都带好了属于自己的那块黑曜石。
“如果想被投到巨蜥的笼子里去,你们尽可以随心所欲。不要对绿荫地有任何错误的认知,在这里不会有人会把你们当作小孩来看待。”
其实完全不必要浪费口舌,尼罗和乔吉在短时间里,已经教会了大部分人学会服从,他们两人都很擅长这个。
台阶是冰冷的岩石,饱经磨损,十分光滑,而且非常平坦。顺着阶梯路往下、往下、再往下,索隆觉得已经够深。不知从哪里一阵凛冽的风吹过台阶,但让众多一段见习学徒打颤畏缩的不只是寒意而已。
跟在尼罗的身后,继续不停往下走,最后他终于推开一扇门,门虽沉重但开启得无声又顺畅,众人很快进入了一个房间。
这间地下石室有好几盏灯用细链子挂在视线所不能及的天花板上,发出温暖的光线。房间很大,大的称得上是一座大厅。三面墙上都挂满了深颜色的壁毯,描绘着各种阴森恐怖的生物,远处还有起伏的黑山。
索隆把四处打量的眼神收回来,抬头看了看尼罗,发现尼罗也在打量这间地下石室,他思考了一下,然后脸上出现一种又尴尬又不明所以的情绪。直到一丝响动,留有一小撮胡子的安东尼,从某个暗门里出现。
“这一批见习学徒竟有这么多人吗,尼罗,我以前一点不喜欢教授一段学徒,其实我现在还是不喜欢。你确定他们已经到过邪眼怪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