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城妖灵器师携着天劫的影像纪录回去说服诸城之王后不久,杜子腾便已看到诸城兵退。
再然后,那些在圣师岛上燃起重重兵锋的妖族大军亦是纷纷撤回海面,消失在水面之下。
若是自高处俯视,这定是极其神奇的一幕,原本妖族重兵将圣师岛自海上围得密不透风地狠狠攻击,外围渐渐合拢的诸城重兵眼看就要完成合围,怎么看亦是一副终结之战的场景。
却在头顶浓云之下,犹如画面按下倒退键一般,即将合拢的诸城重兵四散开来,妖族军队撤回海面之下,只有那满目疮痍的圣师岛向世人昭示着一切并不是错觉。
这一幕幕画面飞快在杜子腾眼前闪现,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他面上犹自淡然,没有半点自得之色。
闵莲舟却是暗自惊心,忍不住道:“萧大师……您如何能突破岛上的法天大阵?”
海面上的情形也还罢了,可圣师岛上……那毕竟是法天大阵的枢纽所在,所有一切皆受法天大阵节制,怎么可能允许人随意窥探?
可方才这位萧大师分明看得十分随意,显是已经突破了法天大阵的防御之守。
杜子腾却是笑而不答,反而道:“没有想到,你在妖族百部中倒真是地位不俗,攻打圣师岛这样的计划都能说停就停。”
闵莲舟却是苦笑:“您太高看我了,我妖族百部如今自有族老会统一指挥,天劫之下安能保全,族老们皆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那么久远的岁月都忍过来了,又岂能看不穿眼前这局?”
杜子腾看着妖族军队井然有序地飞快撤离圣师岛,点了点头道:“恐怕就算打不下圣师岛,以你们如今之力,不必多久也自然可与人族修士分庭抗礼了。”
杜子腾这番点拨令闵莲舟心中那个问题又在翻腾,他忍不住问道:“萧大师,如若大战再起,您会在哪边?”
如说站妖族,可这次他分明是与人族修士一道而来,如说是人族,可他分明为妖族出手改动过本命妖术,简直令闵莲舟百思不解,亦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对于这位萧大师虽是尊敬有加,却始终隔着那么一重。
他这个问题问得太过尖锐直白,杜子腾身后的王七不悦地瞪视了他一眼,闵莲舟浑不在意牢牢盯着杜子腾,王七不高兴地踏前一步,不喜欢有人如此冒犯大人。
闵莲舟不得不直视王七,心中却有些奇怪,听闻此人亦是妖族,却是这位萧大师一直带在身旁的,可从弟弟那里听来的消息,此人又分明出身王氏,当真是好生奇特,莫不是这位萧大师身旁随便一个仆从亦浑身是迷?
看到这一幕,杜子腾却是淡然一笑,尚未及回答。
一个清朗声音已经突然插.进来道:“不论域内域外,斩梧渊之誓人族共守,不知萧大师以为然否?”
杜子腾半是意料之中半是含羞着疑惑地转头一笑:“暮大师。”
来人赫然是那位淡雅出尘的暮云深暮大师,他身为圣师岛诸师领袖之一,必然是要参战的,可此时匆匆收到消息而来神情之间虽有郑重却无慌乱,足见风范。
看到暮大师,闵莲舟却是心中一跳,不论怎么说什么种族大义,可圣师岛却没有半分对不起他闵莲舟,教他技艺,予他地位,见到暮大师,闵莲舟垂下头,实是说不出什么来。
暮云深看到杜子腾,神情一凝,却是郑重地行了个同辈间的礼:“萧道友远道而来,暮某眼拙,先前怠慢了。”
他未能识破头顶天劫,对方却能识出,不论是否域外修士,只这见识,就足以同辈论交,先前将人视为那参加大比的妖灵器师一流,未免太过小瞧了别人。
杜子腾亦是回以一礼:“冒昧之处,多谢暮大师海涵。”
暮云深顿了顿,却是直视杜子腾双目:“萧道友这么大的动静在此恭候暮某,不知有何高见?”
杜子腾的目光看向眼前投影出来的圣师岛上,只见那些妖族退兵之时,圣师岛上已经急急忙忙开始陆续有修士开始祭出法器、山石踪迹纷纷飞起,竟是一副迁移的架势,天劫之威下,即使身为妖灵器师最崇高的圣地,竟也不得不向安全之地搬迁。
杜子腾从这地方“送走”了那么多妖灵器师与妖族飞向两军之中,又没有刻意遮掩形迹,消息传开来,他这里自然是刺目无比,不是恭候对方大驾又是什么?
圣师岛能在这遭遇打击、又要紧急迁移的当口派出暮大师来寻自己,也足见重视。
杜子腾只微微一笑:“我只是好奇,这天劫看起来有些眼熟,令我想到了故人,想去拜望一二。”
暮云深已经做好了对方种种回答的准备,包括对方在这当口的勒索威胁,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这回答。
然后不待暮云深说话,杜子腾眼前投影再次一变,已经变成了一副微缩的圣师鸟周边海图,在杜子腾的统筹安排下,诸城兵力都向海岸收缩,那收缩的线路上,刚好留出了一个缺口,圣师岛诸修士的撤离方向,不偏不倚,正是沿着这方向,竟与周遭诸城之军隔着些距离,十分微妙。
看到这副图,暮云深已经从方玉阳知道一些头绪,此时亦不由叹对方心思之深:“多谢萧大师为我圣师岛留好退路,只是,这天劫来得蹊跷,我等亦无头绪,恐怕爱莫能助。”
杜子腾却是瞥了他一眼:“暮大师,我相信岛上诸位长老亦非没有觉察,到了这个关口,难道诸位还想着息事宁人、简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