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叶春秋被推醒,只见寿宁侯在微光下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叶春秋本就警觉,大吃一惊,条件反射下就拿头朝他撞去。
这一撞,正中寿宁侯的鼻子,寿宁侯便捂鼻,呜嗷一声,疼得弯下腰来,叶春秋听到他的声音,这才知道不是有人袭击自己,连忙道:“侯爷,你没事吧,我不是有心的,谁让你吓我。”
寿宁侯暴怒道:“你打呼噜,教我如何修仙?我正到了紧要的关头,却被你害了,你还打我,你还打我……”
叶春秋很是无语,道:“烦请侯爷解开我的绳索可以吗?”
“不解!”寿宁侯断然拒绝。
碰到这么个逗比,叶春秋也是一肚子的郁闷,只好道:“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这些乱贼要取我们性命,侯爷替我……”
“不解!”
叶春秋冷笑,好话不听是吗:“噢,这样也好,那么侯爷就不必修仙,从现在开始,我要开始唱曲儿,看你如何修仙……”
这句话很有效果,这寿宁侯便开始骂骂咧咧:“小贼,你好大的胆子,等我出去,非要宰了你不可,哼哼。”却还是乖乖的给叶春秋解开绳索,费了好大劲,才去了死结,他气喘吁吁地道:“好了,休要叫了,我继续修炼……”
叶春秋不由道:“侯爷是如何来北通州的?”
这也是叶春秋最疑惑的地方,似寿宁侯这样的人,好好的京师不待着,有福不享,却是跑来北通州,还给人捉住了,这……除非是智商有问题?叶春秋很难理解啊。
提起这事,寿宁侯又是暴怒:“还不是这群恶贼,中了那无上老母的奸计了,她是假仙,我却以为她当真是什么神仙,她给我发了请柬,说是北通州十五圆月之夜,仙门要大开,让我与她一道在这北通州……”
呃……果然是智商有问题啊。
微光之下,见叶春秋用一脸看逗比的眼神看自己,寿宁侯的脸拉下来:“谁要和你说这些,我修炼要紧,住口,不许扰我。”
叶春秋不禁道:“侯爷,你既知这无上老母乃是个骗子,为何还要修仙,这……”
他是真好奇,这种好奇甚至压下了对即将而来的生死担忧,毕竟遇到这么个逗比也是不容易,平时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寿宁侯便用眼睛去瞪他,道:“你懂什么,我只问你,王二是差役,那么天底下的差役都是王二吗?”
叶春秋愣了一下,竟是个哲学的道理,而且……竟还颇有道理,无上老母是骗子,那么全天底下的骗子都是无上老母吗?这寿宁侯居然有这思维,也算是厉害了。
叶春秋便道:“侯爷难道就不想脱身?”
寿宁侯已经开始盘膝坐下,慢悠悠的道:“关在这里挺好,那些残羹冷炙,反正我也不想吃,我早想学一下辟谷之道,餐风饮露,今日也算是有了机缘。嗯,脱身?哼,我姐姐自然会来救我的,嗯,一定会的。”
虽是这样说,心里似乎也不太有底气。
叶春秋却是摇头:“这些人敢作乱,肯定是破釜沉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呃,张太后就算有三头六臂只怕……”
寿宁侯也有些慌了,只是胡乱的安慰自己:“本侯的外甥乃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哼,谁敢伤我,哎呀呀……你这样一说,我心里也没底了,你这小子,竟是我的心魔,要乱我心志吗?”
叶春秋看着这个逗比,索性靠在墙上,便不做声了。
如何脱身呢?现在看来,这些乱贼并不蠢,他们显然不是玉石俱焚,而是想借寿宁侯来要挟朝廷,从一开始,就未必抱着必死决心,而是想火中取栗。
寿宁侯与张太后息息相关,而张太后乃是弘治天子唯一的发妻,还是当今天子的生母,地位崇高,一旦她极力要保住寿宁侯,朝廷……
想到此处,叶春秋深吸一口气,这些人,已经不再只是变民这样简单了,分明是一群老狐狸啊,这是早有预谋的计划,而绝非是临时起意。
这个牢里,只怕关押了不少读书人和官员,如此看来,也是他们的筹码之一,这就如买一送一一样,虽然叶春秋这些人不太值钱,朝廷想要可能只是寿宁侯,不过多一些士绅和官员,也可多争取一点好处。
这样看来,对方至少暂时不会对自己动手,也就是说,暂时自己和老爹是安全的,哎……
好端端的来考试,居然遇到这样的事,活见鬼了。
那一边寿宁侯便又开始修炼起来,盘膝坐着,宛如老僧坐定,一丝不苟喃喃开念。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叶春秋饿了,好在这时,却有人送来几个饭团,嗯……倒也还好,并没有馊,这待遇,竟不比当初在浙江都司的大牢要差,还有一碗清水,叶春秋便对寿宁侯道:“侯爷,吃饭了。”
寿宁侯张眸,怒气冲冲道:“本侯在辟谷,休要打扰。”
叶春秋便道:“你不吃,我可吃了。”
“住口!”寿宁侯怒气冲冲。
叶春秋倒也不客气了,将饭团统统吃了个干净,既然暂时没有什么脱身之计,眼下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与其心中慌乱不安,不如养足精神,这个寿宁侯,根本就无法沟通,先睡了再说。
倚着墙又睡去,却不知被什么吵醒,便听低低的哭泣声音,这黑暗之中传出这么个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叶春秋打了个激灵,这才发现寿宁侯居然靠着自己,低声在抽泣,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