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的话音落下,满殿的百官此时也自知到了该表态的时候了。
这种事,是断然无法反对的,何况这是借花献佛,讨好卖乖的事,有的是人肯做。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道:“恳请陛下恩准。”
之前朱厚照还在担惊受怕呢!谁知道事情竟然来了个急转弯,而今见这数百官员纷纷拜倒,乌压压的都跪于地上,朱厚照松了一口气之余,对于这新政,却也说不出什么好坏来。
其实对朱厚照来说,推举内阁首辅大学士,无论是廷推还是公推,都是一样的,非要弄出个不同,无非就是大臣举荐和士人举荐的区别罢了。
可是对于这两者,朱厚照都不喜欢,不过……喜欢和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吗?
内阁只要能办事就好了,在这点上,爱胡闹的朱厚照是拎得清的,他倒也曾想过让自,不过……且不说没有几个人真让他看得顺眼,自己若是随意让人入阁,这种内阁大学士,是不能服众的。
朱厚照只是对朝政懒散点罢了,可不傻,怎么不明白一个没有威信的内阁大学士,是什么都办不好的,反而会给宫中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也正因为如此,这内阁大学士之位,尤其是那内阁首辅,无一不是资历极老,且背景深厚的人,朱厚照也懒得管了,对他来说,他顾着厂卫,掌着军队就可以了。
既然现在叶春秋恳求,又是李东阳的想法,再加上百官的纷纷附议,那么……
朱厚照没有多犹豫,便道:“既如此,朕就恩准了,即令翰林院下诏吧,至于春秋,你误伤了人命,实是不该,可是既然此事还有内情,又念及只是误会,死罪自然免了,可活罪难逃,罚俸十年,以儆效尤。”
朱厚照当然是站在叶春秋这边的,只要百官和读书人不给朱厚照压力,朱厚照巴不得网开一面,现在看来,似乎叶春秋的辩护倒也还说得过去,而大家的心思显然也不在这上头了。
但真要理个明白,朱厚照的所谓罚俸十年,看似惩罚是不轻,若是邓健这样的人,怕是真要饿死了,可是对素有财神爷之称的叶春秋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
叶春秋自然是连忙谢恩了。
叶春秋心满意足了,自然是有人难受了!
李东阳此时,真是愤怒到了极点,想到自家兄弟受了那般的对待,却不能沉冤得雪,便是怒火中烧,只是这个时候,他却深知眼下已经无力追究,反而是这新政,让他有了警惕,再大的伤害已经不能挽回了,总不能让更多的伤害出现吧,现在的情况看来,还是先稳固了首辅之位比较重要。
众人谢恩,便都告退而去。
一场危机,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叶春秋没有留在宫中,却是随着人流一道出了崇文殿。
“春秋。”走在前的王华驻足等着他。
叶春秋徐徐上前,行礼道:“让泰山大人受惊了,春秋死罪。”
王华摇头,故意放慢了步子,脱离了人群,方才背着手道:“这新政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夫怎么看不懂?这士人夸夸其谈者不在少数,你也曾是读书人,年少fēng_liú,指点江山容易,可真让他们来推选首辅,这未必是国家之福啊。”
王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显然,他是很不认同叶春秋的想法的,而事实上,庙堂上那么多老成持重之人,只怕也多是对此不以为然的,大家不敢反对,究其原因,还是只因为不想站在十几万生员的对立面,不想身败名裂,甚至将来遗臭万年罢了。
叶春秋则是含笑道:“小婿这是要明哲保身。”
“嗯?”王华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叶春秋正色道:“敢问泰山大人,李公历经三朝,素来以谋略著称,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又得到了读书人的鼎力支持,若以政争而论,小婿会是他的对手吗?”
王华沉默了一下,才道:“李公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极少会犯错,他每一步都会瞻前顾后,虽是不露声色,很多时候却已是暗藏了杀招。春秋,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叶春秋浮出浅笑道:“这就是了,这庙堂上的规则,本是暗斗,大家各自藏着自己的匕首,只要谁露出破绽,猛地一下,一刀子便戳过来,小婿对此倒也精通,可是想到要和李公争长短,小婿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既然在这个规则之下,我不是李公的对手,那么为什么我还要遵守规则呢?那么小婿的办法就是,重新制定一个规则,一个李公不熟悉,但是小婿却对此颇有几分研究的规则,在这新的规则里,小婿用丰富的经验,将其打败。”
听着叶春秋自信满满地说完这番话,王华哑口无言。
这个女婿,心思还真是越来越深了。
所谓的新政,所谓的公推,你闹得轰轰烈烈的,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王华反而面露愠怒之色:“你怎可以一己之私而变国家的法度?这一切,只为了与人争权夺利?这不是君子之道,哎……”
叹了口气,王华算是将叶春秋当做奸贼来看待了。
叶春秋深看王华一眼,便道:“其实小婿未必只是为了自己,当然,保身的确是为了小婿的私心,可小婿也有自己的公心,小婿走到今日,小婿的这条路上,还只是小婿一人吗?不,时至今日,小婿的背后已经有太多太多依靠小婿谋生的人了,那么多的商贾,数十万甚至百万之数的匠人,还有………新军的生员,有这麽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