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到了傍晚,霞光万丈普照大地,草原上的风很大,丰美的杂草起伏着,却有无数的帐篷显露出来。
这连绵的帐篷,竟是一眼看不到尽头,在那无数帐篷之中,一顶金帐格外的耀眼,而巴图蒙克就是在这顶金帐里。
巴图蒙克得到了新军东进的消息,他凝着眉,像是在深究着什么,几个儿子则默默地侍立在一旁。
拓拔乃是他的次子,自从长子战死之后,拓拔便成了巴图蒙克的继承人,此时他显得跃跃欲试,这一仗,他想要表现出一些什么,好树立自己在鞑靼部中的威信。
而另外几个儿子,如赫达,伊人台、巴图等,也希望在父汗面前有所表现。
这几个威武雄壮的儿子,总算给巴图蒙克一点儿安慰。
可即便如此,巴图蒙克此时依然眉头深锁,他忍不住道:“那叶春秋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东进?”
这是一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因为不会有人给他答案,只怕只有当真正交战的时候,这个答案才会揭晓。
可是作为继承人的拓拔却是眉毛一挑,道:“父汗,他们已经陷入了死地,根本就无路可走了,即便是现在退却,也已经来不及了。何必还有什么顾虑,两三日之后,我们就可以遭遇他们,无论他们在哪里,是天涯还是海角,为长兄报仇,为父汗雪耻的时候已经到了,我们有数十万的勇士,而他们,不过区区万人而已,这里是草原,他们想要龟缩起来,连一块土墙都没有。”
他说出这番话,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点头。即便几个兄弟明里暗里之间会有所竞争,可是谁都无法否认这拓拔的话,是正确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着一件事,这些新军,到了现在的境地,已经无路可走了。
“混账。”巴图蒙克却是怒气腾腾地瞪着这几个儿子道:“你们懂什么,叶春秋根本就是一只狐狸,一只关内的狐狸,越是如此,我越是担心,他不会做蠢事,绝不会,他不可能带着他的皇帝将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境的。所以……此人一定有什么后着,一定会有的。”
果然,最了解叶春秋的,绝不是他的亲朋好友,恰恰是他的敌人。
巴图蒙克也是一只老狐狸,当然对叶春秋的性子早就摸透了。
所以他才如此的不理解,他很不明白,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叶春秋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即便再如何不了解,巴图蒙克到了而今,也知道箭在弦上了。
几个儿子们听到了他的训斥,不免露出了几分不服气的样子,那拓拔道:“父汗,那叶春秋再狡诈,难道我们就置之不理吗?就放任着不管吗?”
“当然不能。”巴图蒙克叹了口气,才道:“无论有什么阴谋,他带着自己的皇帝,带着最让我们鞑靼人最是担心的新军到了草原,在那旷野上,我们都非要进兵不可,就算明知道他还有其他的盘算,我们也必须要进兵。”
虽是这样说,可巴图蒙克又不禁在心里叹着气,这就是他尴尬的处境啊。
接到了奏报之后,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带兵南下,舍弃掉了将要俘虏的锦州,马不停蹄地出发了,因为他很清楚,锦州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道开胃菜,而这叶春秋,才是他的大餐,更别提,那里还有大明皇帝这块大肉呢。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这个机会即便有着天大的陷阱,他也非要咬钩不可,大明一直在寻求与鞑靼决战的机会,鞑靼又何尝不是呢?
这些汉人,越来越多的人出关了,青龙的实力也越来越壮大,鞑靼人已经不能再姑息养奸了,若是再等待下去,以后他们只会更加强大,那么鞑靼人能存活的空间就只会越来越少。
所以,巴图蒙克一直都在寻找决战的机会。
只不过双方虽然都想决战,却又各有自己的盘算,大明自然是希望鞑靼带着大军来,然后自己躲在关外,用源源不断的火器去消耗掉鞑靼人的有生力量,将这些人,统统都困死在城关之下。
可是鞑靼人呢,鞑靼人好勇斗狠没错,却也不傻啊,他们不喜欢面对着关墙来决战,想要的是,大明倾巢而出,到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来,等这些汉人,用他们的双腿,来面对鞑靼的铁骑。
你看,大家都想打,都想要毕功于一战,可是偏偏谁都想占据自己的主场,所以……
所谓的决战,就这样一直拖着,谁也不给对方机会,然后……就一直没有然后了。
只是这一次却是不同了啊,这一次是新军给了鞑靼人机会,你看,我走出了城墙,我不但走出了,我还把皇帝老子都带来了,我叶春秋也来了,你只要能在这旷野上打赢我,那你就是大赢家,赢家通吃。
叶春秋梭哈了。
巴图蒙克呢,还能犹豫吗?无论叶春秋打着什么算盘,面对这么个大诱惑,他绝不可能放过,因为他清楚,一旦这个机会错失了,至此之后,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
巴图蒙克带领着鞑靼强大,自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当然也就没有人比巴图蒙克更了解鞑靼部所面临的凶险了。
大量的汉人出关,这些懦弱的汉民,却是快速地成长为牧民,他们持着骑枪,为了扩大草场,已经开始疯狂地侵蚀鞑靼部的土地。
他们有更好的医疗条件,他们养十个孩子,有八九个能活下来,可鞑靼人的生活条件艰辛,生十个孩子,能活下五六个,就已是上苍保佑了。
他们有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