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距离大同并不远,也不过两日功夫,若是从前的官人,因为沿途颠簸,若是坐轿,没有六七天是抵达不了大同的。
这便是仙鹤车的好处,因为有了减震的功能,再加上车中配置了沙发,使得舒适度大大地提高,而畜力代替了人力,长途的旅程更加便捷,无论是速度还是持久,都远超轿子。
正因为如此,现在仙鹤车已成了官家们的标配,各色的车马行走于官道,蔚为壮观。
也因为如此,从而导致人们对于道路的要求更加高了起来,地方的官府已经开始组织起人对道路进行夯实修缮,毕竟官人们经常要往来。
何况供应边军的粮饷,现在也开始大多用镇国府的运载车辆运输,这种车辆载重大,运输的速度也大大地高于人力,户部曾有过计算,一车粮运到大同,若是所费的人力是二十人,这二十人挑着担子走,足足需要走十天,即便这是徭役,不需给付薪水,可是沿途的人需要吃喝,这便是二十人十天的口粮,表面上是免费的劳力,实际上花销也是不小,反而若是用上载重的车辆,可能三日就可抵达,只需一匹马一个民夫即可,方便快捷,车辆的成本虽然高了一些,却也勉强能够接受。
事实上,整个大明的社会生态,自镇国府出现之后,就已悄然地开始发生了改变。
尤其是马车的大量运用,开始大规模的民夫从徭役中解脱出来,愿意去镇国府里做工,而做工就有了薪俸,薪俸总是要花销出去,这便带动了更多的生产活动,而在乡间,从前的佃户,也开始有了出路了,从前你只能种地,可是你没有地,那么只好租种,而维系乡间的士绅们,往往是一个联合体,尤其是那些大士绅,早就通过联姻的方式联合了起来,他们把持着官府的包税权,掌握着土地,拥有巨大的能耐。
在此之前,一个个佃户便是一个独立体,他们租种土地几乎是没有任何议价权的,因为他们的选择并不多,毕竟是在乡下,你即便租种土地,也只能在本地,而这个时候,能租的土地也不过是方圆几里之内的几个士绅罢了,租税多少,自是人家说了算。
可现在不同了,真要没有出路,大不了去做工,又大不了携家带口到关外去,据说关外不但薪俸高,而且伙食好,顿顿有肉吃,天气虽是恶劣一些,日子却比在关内要好不少的。
这时候,地方的乡绅就不得不降低租税了,只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若是降低了租税,自己的利益就遭受了严重的损害,几十亩地租给人家,一年也收不来多少粮,当到处都是人力,且人力一钱不值的时候,他们自然愿意雇许多人来给自己种地,而一旦人力日贵,乡绅们就不得不用畜力去取代人力,宁愿花价钱多买牛马。
拉车要马,耕地要牛,且需求已经越来越大,关外的牛马自然也就畅销起来了,这就使出关放牧的人拥有了巨大的收益,只要你肯去放牧,就不愁牛马没有销路,当关外的牧场有了收益保证,那些出关的牧民在关外的条件,便日益得到了改善。
想当初,刚建立牧场的时候,是百废待兴,连安全的问题都不能得到保障,甚至面临着缺医少药的问题,现在牧场是愈来愈多,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基建和公共的设施,比如一些大牧场,因为收益不错,便愿意在关内雇佣一些大夫和教书先生到牧场里去。
这种改变,身处其中的人或许无法察觉,可若是站在一个高度去看,却能感觉到这种巨大的力量汇聚起来,宛如滔滔洪水,已经势不可挡。
而叶春秋在经过后两天的赶路后,到了大同的时候,当地的知府姚文治亲自带了本地的官员前来迎接,本地的士绅也来了不少,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叶春秋下车,带着唐伯虎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再次来到大同,别有一番心境,叶春秋没有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一心急着去解决巴图蒙克的问题,因此先与那姚知府细谈了一番。
那姚文治大致明白了叶春秋的意思,自是不敢怠慢,将叶春秋引到了大同北城的城楼。
从城楼上往下眺望,便是许多的关塞,而在这城下,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大帐,宛如蒙古包。
姚文治手指着那大帐道:“那巴图蒙克汗便在那里,自来了此地,也不肯入城,只说了要与镇国公叙话之后,便自行离开了,来者是客,此人虽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可是下官还是让人备了水酒送了去,又调了一支人马在左近保护,镇国公,下官之前已派人试探过,却还是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镇国公若是去见他,大同的边军也可随时抽调,随镇国公前往。”
叶春秋眯着眼,看着城楼下那孤零零的十几个帐篷,料来那里头也不过百来人。
听到姚文治说抽调大同边军随行,叶春秋深知姚文治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但他却不想这样大动干戈,何况,那巴图蒙克敢带那么点人来此,自己若是带了太多卫队去,反而会被那鞑靼人嘲笑,届时,被看不起的不单是自己,还有这大明的国威。
叶春秋更是想到,自己有武功在身,再带几个护卫,暗藏骑枪,想来也是足够了,即便不能做到在事发突然时击败对方,可是自保想必是足够的。
叶春秋便将目光从那城楼下收回来,看着姚文治,含笑道:“姚大人好意,叶某心领,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了,派个人去向巴图蒙克知会一下,夜里我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