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朱厚照是将刀架在了守备的脖子上,只准带七八个侍卫出去,朱厚照是当今皇上,不说是不是被刀驾着脖子,可又有谁敢忤逆朱厚照的命令。
碰到这么个天子,那守备也是没办法,刚刚将朱厚照送出去,正待要去报信呢,刘瑾等人就来了。
“去,取钥匙,开宫门。”刘瑾撕心裂肺地大吼,带着狞然道:“陛下若是出了一丁点闪失,咱们没一个人能活。”
宫门一开,在这清冷的御道上,无数纷沓的脚步杂乱无章地传出来,宦官和侍卫足有数百上千人蜂拥而出,刘瑾跑在最前,直接道:“去叶家……叶家……”
所有人犹如旋风一般开始疾跑。
只是在这时,刘瑾却是看到,在前方,那幽深的夜雾之中,竟有几个人影清冷地朝这儿徐徐踱步而来,刘瑾有些分辨不清,眯着眼仔细去看,等他们走近了,只见其中一人不是朱厚照,却是谁?
朱厚照抿着嘴,身后的七八个侍卫胆战心惊地跟在他的身后,却又不敢过份靠近。
刘瑾激动得直想要泪如雨下,天……这不是陛下吗?陛下怎么就回来了?
不过人是总算平安回来了,刘瑾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忙是跑到了朱厚照的脚下,纳头拜倒道:“陛下……”
接着身后无数人一起拜下:“万岁。”
朱厚照没事人的样子,然后道:“你们要做什么?大过年的,不好好过年,到处跑什么跑?”
呃……刘瑾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老半天,他才道:“陛下……陛下不是要去……要去叶家嘛……那叶家的少夫人……有喜了……”
朱厚照背着手,一脸落寂的样子道:“你们啊,真不懂事,这大过年啊,又不是孩子生出来了,只是得知有了身孕而已,现在去探望,别人还以为朕有病呢,夜半三更的……回去吧,都回去吧,年关要到了。”
他却似乎忘了,方才一从小橙子口中听到了叶家少夫人有喜这消息,他便疯了一样的开溜了,现在却是理所当然地板起脸来训斥一脸无语的刘瑾了。
朱厚照说罢,便准备往宫里走,却突然驻足,在月色下,目光落在一个身的身上,道:“王师傅也在?”
王华从人群中气喘吁吁地出来:“臣在。”
朱厚照道:“王师傅今夜就不必当值了,令媛有了身孕呢,你要上心一些,去吧,回家去……不,去叶家吧。”
王华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颌首点头道:“臣遵旨,臣谢陛下。”
朱厚照已带着无数的人流进入了宫门,过了门洞的时候,他淡淡地吩咐道:“刘伴伴。”
“奴婢在。”刘瑾心有余悸地紧跟着朱厚照,小心翼翼地道。
朱厚照道:“明儿送些东西去叶家,滋补的,还有……让御医也去看看去。”
“是。”
朱厚照抬头看了看天穹,天空阴沉沉的,黯淡无光,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朕果然姓朱,太蠢了。”
……………
依旧在去宁夏路上的叶春秋诸人马不停蹄,披星戴月,老兵们倒还好,可是新兵就显得狼狈多了,若非此前有近一个月的炼体术操练,只怕许多人早已掉队,好在新兵与老兵混杂一起,相互总能帮衬,等抵达潼关的时候,叶春秋下定暂歇半日,一面与地方官府讨要一些补给。
翰林到了地方,总能受到一些优待的,这便是翰林官的魅力所在,拿着自己的勘合,无论行到哪里,地方官吏大多都是笑脸相迎的。
潼津县县令听到这个奇怪的侍学来,在确认勘合无误之后,自然不敢怠慢,将叶春秋迎入廨舍,不由打量这叶春秋,啧啧称奇。
此前在邸报之中,若不是总会有这位侍学大人的只言片语,多半杨县令早就将这叶春秋当做冒充侍学的骗子了,这人毕竟年纪太轻,不过十六岁光景,好在前些日子,从邸报中得知有个侍学居然要娶妻,古人十五六岁娶妻是常态,早一些便是十二三岁的也有,以此来推断,叶侍学十六岁应当不成问题,想到邸报中的一些事迹,杨县令不禁佩服起这位年轻侍学来了,这可真正是恩荣见于望外啊。
到了廨舍,上了茶,只粗浅的寒暄几句,杨县令就确定了叶春秋的身份,此人绝对是大名鼎鼎的叶侍学,如假包换!于是便又叫了差役来,低声吩咐道:“想办法让地方上的士绅置办一些酒肉,去给叶侍学的随从吃,好让他们养足精神。”
叶春秋在一旁听了,虽是一脸疲惫,却忙道:“我的扈从不吃酒的。”
杨县令便又低声吩咐了几句,等那差役一走,便笑道:“叶侍学行至潼关,是要去宁夏?”
叶春秋颌首:“这是第一趟至甘陕来,不知近来宁夏那儿有什么公文?”
杨县令听到宁夏便摇头,他是南方人,而甘陕这儿的民风很彪悍,于是踟蹰了一会儿,方才道:“宁夏那儿,现在闹得很厉害……”
叶春秋还以为安化王已经反了,心里一沉,脸色微变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屯田,还有吏部的京察。”杨县令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接着道:“京察倒也没什么,可是朝廷自从将京察推广到了地方,便到处委任官员巡视各方,地方上呢,是御史巡按倒也罢了,可是边镇不同啊。一到了边镇,则是吏部委派钦差,或是以大理寺的名义,或是以都察院和吏部的名义,监督屯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