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给了朱厚照足够的暗示。
大致的逻辑就是,走私就坏了贸易特许,贸易特许若是没了,就意味着镇国府会少赚许多的银子。
这等于是,镇国府的钱被人抢走了。
一下子,逻辑就清晰起来。
朱厚照情不自禁地将嘴巴张得有鸡蛋大,然后愤怒道:“此事,朕定会查个明白,你放心即是。”
查得明白吗?
叶春秋不太有信心。
只怕就算是让厂卫去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来,否则这么多年来,历经了数朝数代,为何这些人从未受过打击,反而愈演愈烈?
叶春秋要的不是让朱厚照真的查出什么来,而是希望借此敲山震虎,让小皇帝来向这些人示威罢了。
赶紧金盆洗手,还有机会,否则,连小皇帝都站在了镇国府这边,你们可不要不识抬举。
朱厚照在镇国新军大营里玩了一日,到了傍晚,晚霞洒满大地的时候,方才泱泱地愿意回去。
朱厚照走到车驾跟前,叶春秋跟着后头相送,朱厚照上了马车,才对着车外头的叶春秋笑道:“朕在宫中等你水师的好消息。”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叶春秋朝朱厚照一礼,朱厚照则是笑开了,朝他眨眨眼道:“你的孩子快要临盆了吧,朕掐着日子呢,大概下月就要生产了,关于这生孩子啊,朕有经验得很哪,有什么不懂的,下次会面的时候,大可以问朕。”
叶春秋不由失笑道:“臣弟自己处理就好。”
朱厚照倒是有点恼了,瞪了叶春秋一眼,道:“把朕当外人了,是不是?哼,你可知道什么是羊水吗?”
“羊水就是羊水,羊水破了,就该生产了。”叶春秋回答道。
朱厚照愣了一下,不料叶春秋竟还有一点斤两,便讪讪道:“朕倒是忘了你还会医术呢,好了,朕回宫里去了。”
钱谦在一旁作陪,也和叶春秋道别,接着便步行追上马车,带着数十个禁卫匆匆往紫禁城而去。
叶春秋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不由无可奈何地一笑,而后目光看向了镇国府的研究院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叶春秋此时想的,正是让研究院试制火炮的事儿。
事实上,研究院那儿,火炮已经开始试制了,因为有足够的技术储备,所以这火炮要造起来,反而轻省,毕竟能造复杂的枪械,火炮这种大家伙反而省时省力一些,只是虽然结构容易,可材料和膛线乃至于炮弹的选择方面,却需要反复地实验。
不过这倒是不急的,叶春秋放任着让他们用各种材料去实验。
倒是宫中很快就有了旨意出来,催令南京镇守的魏国公严查走私。
这一旨意出来,却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轻飘飘地将旨意送去了南京,只是谁也料不到,历来朝廷严查走私,往往都是刑部或是备倭都司去办,现在却是下给了南京守备,有点出人意料了。
变化其实还是有的,至少这旨意出来后,那卢文杰便没有再热情地往叶府跑了,像是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旨意一出,不啻是给了某些人当头一棒,敲山震虎,使他们不但忌惮,而且开始有些失措起来。
可是京师依旧平静,倒是据闻那南京守备的魏国公,亲自赶去了浙江备倭都司,坐镇严查走私,倒也拿了不少的私船。
魏国公倒是不怠慢,办事雷厉风行,而且以他的地位,也无人敢报复他。
叶春秋心知那些被拿的私船不过是小鱼小虾罢了,还没有真正动到沿海那些大族的根本,魏国公的力道可谓是恰到好处,既没有让他们伤筋动骨,使他们不至于反扑的厉害,却又狠狠一通严查,令他们忌惮起来。
此时此刻,水师终于开始调动到了天津,已经在船上进行操练起来,一千六百人的佛郎机与汉人相杂一起,开始学习起锚、掌舵的技巧。
京师里风平浪静,叶春秋现在每次回到府上,叶松都会在厅里等他,将他所打探的消息一一向叶春秋汇报。
而今已到了初秋,万物渐渐萧索,天气也变得凉爽了一些。
叶春秋今日回来得迟,子夜方才到家,门子见了他来,连忙提着灯笼为下车的叶春秋照路,进了门,却听黑暗中有人道:“春秋。”
叶春秋侧目看去,只见叶松如往常地站在这里,在那围墙之后的阴影处,宛若鬼魅。
叶春秋平淡地道:“进去说吧。”
叶松很默契地点头,一前一后地进了厅,叶松也不寒暄,直截了当地道:“江南那儿,有点儿异色了。”
“嗯?”叶春秋呷了口茶,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叶松。
叶松便道:“近来许多人的书信往来尤为密切,魏国公现在坐镇杭州,把都司衙门都换了他从南京守备府里带去的亲兵,指使着备倭卫四处巡查私船,打击甚是严厉,也拿了不少人,不过魏国公没有将事情闹大,显然也不愿将这些私船背后的主人揪出来,拿住的,也不去审理,直接的砍头示众,不过现在许多人都不敢下海,听说,现在许多货物都积压在宁波、泉州和松江一带的货栈里,有不少人,损失不小呢。”
叶春秋点了一下头。
这其实很可以理解,这些走私船的货物,肯定是收购来的,而且会大规模地吃货,毕竟按往年的行情,他们会有大量的货物送去海外,既然如此,肯定是一次性把货先进了,再慢慢运出去。
只是收了货物后,现在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