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在那争辩了半天,寿宁侯和建昌伯基本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原本,他们一直觉得这水师和自己无关,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可是现在见这刘公急于甩锅,满朝文武呢,竟都不发一言,都好像有了默契一样,求之不得。
这两兄弟却是急了。
本来建水师是朝廷的责任,可现在呢,现在倒好,现在竟是甩给了镇国府。
镇国府是挣银子,他们查过帐,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水师也不是养不起,可问题就在于,若是银子都投去了水师,分红怎么办?咱们可是股东啊,若是一旦水师的军费算作是常例的开支,这一年下来,损失就是数万两银子,这还是往小里算的。
想不到这笔账,寿宁侯和建昌伯怎么都觉得不能让镇国府建水师。
其实朝中不少人都占有镇国公的股份,或明或暗,有的是在明面上,有的却是在暗地里,所以不少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张鹤龄终于忍耐不住了,他立即站出来道:“我以为不可?”
他颇像是个勇士,平时参加朝会,不过是作为一个侯爷的本份,所以大多时候,都是站着打个盹儿,糊弄过去,可是今儿不一样,他觉得有人拿着匕首在自己的心窝子扎了一下,很疼,于是他眼眶发红地道:“水师乃是朝廷的事,何以要算到镇国府的头上?镇国府也养不起啊,镇国府的账目,我是算过了的,如何供养?”
说到这里,张鹤龄看向朱厚照道:“臣以为万万不可啊,这件事,臣是万万……万万不同意的,臣要做魏征,要做比干,臣……臣要撞柱子,呀,谁也别拦我?”
完全是拼命的节奏,不少股东暗暗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是暗喜,人才啊。
其实不少人已经忧心忡忡了,又不好做这个出头鸟,结果寿宁侯自告奋勇,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怕横的,就怕楞的。
遇到一个自称要做比干的家伙,有点晦气。
张鹤龄说着,便朝张延龄使了个眼色,张延龄会意地朝他点头,这张鹤龄可是狠人,二话不说,捋起袖子便朝着那铜柱撞去,同时口里大叫着:“镇国府建水师,我便死了干净。”
他一鼓作气,弓身,起跑,然后距离柱子越来越近,眼里发出了骇然之色,可是已经迟了,身子刹不住,脑子啪的一声很清脆地撞在了柱上,顿时整个人啊呀一声便翻倒在地。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张延龄已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痛哭流涕地道:“国家出了奸贼啊,如此妖言惑上,害我家兄弟……”
众人也有些惊了,纷纷地涌上去。
刘健也是懊恼,好端端的事,怎么就遇到这么个浑人?他连忙抢上去,便见张鹤龄已是幽幽醒转,只是额上,已是起了一个诺大的血泡。
“寿宁侯,无事吧……”
许多人有些慌乱,却也有人道:“叫御医。”
张鹤龄一脸悲愤,咬牙切齿,却是朝张张延龄道:“你……你……你瞎了眼,为何不拦我?”
“呀……”张延龄一眼惊讶,环顾四周,见许多人下巴要掉下来,却是哭笑不得地道:“我……我以为大兄让我为你叫屈……大兄自己说要做魏征、比干的……你给我使眼色,我就……”
“蠢啊,蠢得无可救药啊……”张鹤龄悲恸得要死去,大口地喘着粗气,扬起拳头就往张延龄的脸上打,口里道:“咱们绝不是一个爹娘生的,你这蠢货,蠢货……”
张延龄抱着头,却是不敢躲,只是呜呜地求饶。
张鹤龄忍不住要仰天长啸,才发现这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兄弟二人。
朱厚照将这两个家伙的闹剧从头看到尾,不由恼了,遇到这么个国舅,他觉得这脸没处搁,呵斥道:“将这两兄弟,给朕叉出去。”
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境地,这廷议却是僵持了下来,显然镇国府这儿倒是愿意接收三十艘舰船,水师却是不肯练……
朝廷呢,既不愿意承担佛郎机来袭的责任,又没钱练水师。
朱厚照见状,索性只好退朝,这件事,只能容后再议了。
叶春秋倒是不急着将事情定下来,他巴不得张兄弟闹一闹才好,一听到退朝,他便举步与众臣出了大殿,这张家兄弟还在动着拳脚,却见张延龄已经一脸淤青,想必是被自己兄弟揍得不轻,而后也火了,口里怒骂道:“平时看你是兄长,处处都让你,你使的什么眼色?是你自己口里说你要做比干,谁也别拦你的;你要人拦,为何不直说?现在自己撞了,却来怪我,你知道我蠢的嘛,你既知道我蠢,还不照直了说。”
张鹤龄要揪他,更是怒不可遏:“蠢啊,蠢啊,同一个爹娘生的,怎么你就蠢到这个地步,我若是当你面说了,别人不都听了去?别人都听了去,这还是比干和魏征吗?”
众人看着这一对兄弟,纷纷摇头,忙是绕路过去,到时叶春秋上前,朝这两个你掐着我,我揪着你的兄弟作揖道:“两位舅父好。”
张鹤龄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怒瞪着张延龄:“松开。”
张延龄今儿不肯相让道:“你松开,我便松开。”
“我不松开。”张鹤龄又是暴怒。
叶春秋只好苦笑道:“不妨如此,我叫一二三,你们一道松开,如何?”
二人异口同声道:“好。”
叶春秋便喊了一二三,谁晓得二人依然都没有罢手,张鹤龄便大骂:“你耍赖。”
张延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