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的脸色显出了几分苍白,顿时道:“这……这怎么能有假的?”
“怎么会没有假?”赵屠户越发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有理,继续振振有词地道:“我有兄弟在军中,军中的事,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就以有之,有的是要冒功,有的呢,是要安定人心,你看前几年的教匪,不是剿了又剿,亦是隔三差五的说是大捷,可若真的剿了,哪里来这么多大捷?”
大家听着,都觉得赵屠户说得很有道理,这使许多人更加担心起来。
城里城外,气氛大抵都差不多,这其实就是狼来了的故事,大家被糊弄得多了,也就不再相信了。
恐惧的气氛并没有被这捷报所冲淡,倒是此时,当捷报送到了通政司,通政司立即送入了宫中,提心吊胆的几个学士还在内阁里布置着平津的事宜,冷不然的,那跌跌撞撞的宦官冲进来道:“大捷,大捷……”
听到这两个字,内阁中的诸人吓了一跳,连一些书吏也探头探脑地出来,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宦官疾步进来,虽是气喘吁吁,却是掩不住笑脸,道:“大捷了,陛下和镇国公率镇国新军在天津城外阻击妖兵,三千妖兵溃败……”
刘健一个箭步上前,率先抢过了奏疏,忙不迭的低头去看,这一看,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大捷,这是叶春秋亲书的,别人的话,刘健可能还不信,可是叶春秋这个家伙,不会在这上头耍什么花招。何况他的身边还有皇上,这就是说,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确认无疑了。
刘健感觉自己的身子在颤抖,有些控制不住,他目不转睛地继续去看这奏报中的文字,看着里头绘声绘色地描写了所有的经过。
镇国新军与妖兵决战,双方都用了火铳,妖兵仗着人多,开始进攻,最后镇国新军力挽狂澜,此役,杀敌两千余,伤者不计其数,俘获大量的妖兵和水手,首领阿方索被俘,已被收押,更是无数的舰船被截获,镇国新军伤四十三人,死一人。
虽是相信叶春秋不会谎报,可是这……这捷报对于刘健来说,显得不太真实,他可以去相信镇国新军浴血奋战,在死上过半的情况下获得了胜利,也可以相信妖兵不过数百人,而后被镇国新军击溃,这妖兵可就在泉州大胜了数万大军的啊,而且是三千之众,怎么可能就如此的不堪一击呢?
他努力地搜寻着里头的每一个字眼,希望从中看出一点破绽,或者,他宁愿希望叶春秋有冒功的痕迹,或者功劳没有这样大,这倒不是他嫉妒叶春秋,或者是想要打压什么,而是在他的认知之中,镇国新军的胜利实在过于‘不真实’了,难道,这捷报当真是假的?
可又不像啊……
刘健顿时苦思冥想起来,竟发现没有一个结果,不过唯一令他长出一口气的却是,陛下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刘健的心情有些复杂,表情有些僵,最后还是将将奏疏交给了谢迁等人去看。
谢迁他们一看,也是觉得匪夷所思,这功劳是否有夸大?他们顿时有着跟刘健一样的复杂心情,他们也难以料定这奏报里所说的战争经过,毕竟这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畴,只不过……
现在确信了陛下安全无虞,这绝对是一件大喜事,谢迁率先兴匆匆地道:“来人,立即……立即给太后奏报这个喜讯,快去。”
………………
并不知道京师里是怎么的一番状况的叶春秋,在歇了一阵之后,精神气总算恢复了不少,心里又记挂起了那被他看作是弗朗机人送来的大礼,于是便亲自登上了那停泊在塘沽的舰船。
对叶春秋来说,这些舰船可能对于来自于后世的自己,并不足以使自己啧啧称奇,倒是一起来的朱厚照却被这大船震撼了,只见他兴奋地看着这舰船上的一切,眼睛闪亮闪亮的,嘴里止不住地笑着道:“原来真正的海船是这个样子的,哈……朕还以为是如同太液池里的船一样呢,有意思,真有意思……”
叶春秋则在另一边,抚摸着船舷,这船上,有一股咸湿的味道,嗯,令人有些不太舒服,不过……
叶春秋倒也佩服这些葡萄牙人造船的能力,用一块块的木料,堆砌出这样的庞然大物,用它飘洋万里,用来抵挡暴风,这显然是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舰船,而且没有之一,无论是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都用这样的船征服四海。
而今真正登上了这样的舰船,叶春秋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有着几分澎湃,眺望着船上的桅杆,叶春秋对朱厚照道:“陛下,这些船想要早出,必须选定合适的木料,需要对木料进行特殊的处理,在几年之后,等到木料好,再进行拼接,而且每一处都要求做到丝丝合缝。”
朱厚照听罢,忍不住惊叹道:“居然这样的麻烦。”
“是的。”叶春秋接着道:“陛下可还记得臣给陛下的万国舆图吗?”
朱厚照颌首点头,这一次他是真的信了叶春秋了,什么都信,天津之战,他是亲自看在眼里,看着那些佛朗机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实在是无比的解气和痛快。
此时,又听叶春秋道:“若是陛下真正想要平倭,想要让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必须得把这些船留下,否则,大明就算现在造船,第一批船下水,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朱厚照若有所思,口里道:“朕明白,这一次,真的给了朕很大的教训,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