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能想到这才半年光景而已,前朝后宫风云突变,已经做了近二十年储君的太子,忽然之间就被扣上残杀无辜、不敬嫡母、心‘性’暴戾等等罪名,倒是皇后之子赵王,成了眼下最有可能的储君人选!
傅充容还记得自己在铭仁宫伺候的时候,偶尔听到宫人‘私’下里嚼舌头:“这回建陵血案据说是魏王殿下的人查出来的,倘若太子殿下出了岔子,新储君应该就是魏王殿下了吧?”
“你傻的么?”那宫人的同伴啐她道,“谁不知道魏王殿下不过是代国长公主殿下推出来夺储的幌子?这位殿下要上了台,往后这天下怕是要姬家说了算了!陛下何等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再者,太后娘娘前两日跟‘玉’果姑姑说起眼下这局面时,还感慨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呢!若魏王殿下登基,代国长公主怎么可能饶得了太子跟西福宫那位?”
“那你是说?”
“这会子若要易储,新储君肯定是赵王殿下了!毕竟苏家固然一直支持赵王殿下夺储,却没有把赵王殿下当傀儡的意思!何况赵王殿下若登基,无论太子还是代国长公主殿下,都有指望保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还真是——不过,这几个月常朝咱们这儿跑的那位,可是要倒霉了罢?当初太后娘娘说要把赵王殿下过继给肃王或襄王时,满殿的人都没敢吱声,惟独她站出来,之后倒是晋了充容,可这才得意几天?往后落到皇后娘娘手里,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折腾她?”
两个宫人说到这里都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她们跟傅充容没说过话,谈不上恩怨,之所以提到她也不是有什么恶意,不过是觉得有热闹可看罢了。
但藏在暗处的傅充容却怎么能不听得心冷如冰?!
无奈时光不可倒转,她得罪皇后的事情已经发生,如今这局势,她就是愿意舍弃脸皮,去未央宫三跪九叩的请罪,皇后又何尝猜不出缘故,如何肯原谅她?
而直接请罪既不可行,傅充容又不甘心坐以待毙,那自然是以直接行动证据自己的悔过之心,以求取皇后的宽恕。
比如说,对崔妃母子落井下石!
这会被崔妃公然戳穿了用心,傅充容眼中闪过一抹羞恼,冷笑着道:“崔姐姐原来还知道太子已经岌岌可危了?倒难怪急得连夜病倒——只是都到这地步了,你们母子又何必继续执‘迷’不悟?皇后娘娘素来宽容大度,你们若……”
“我呸!”她话还没说完,已被崔妃厉声喝断,“你是个什么东西,区区充容,本宫就算已非贵妃,照样压你一头!前朝后宫都蝼蚁一样的货‘色’,想讨好皇后想疯了,居然痴心妄想到劝说本宫与太子向未央宫投诚!”
崔妃这会是动了真怒了——她之前自己劝太子,实在不行就支持赵王登基,总之不能让魏王得逞,这么番话是连梁王都怀疑的——何况她就是真心想投靠赵王,又怎么可能给傅充容做功劳?!
越骂越恨,虽在病中,却差点没跳起来对傅充容大打出手,“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这样的事情,也是你配‘插’手的?!”
傅充容只道太子已然没救,那么崔妃也不足为惧,所以非但进了内殿后连礼都没行,言谈举止之间也很没把她当回事——这会被崔妃劈头盖脸一顿,骂得整个人都懵了会,才反应过来,又气又羞又怒,尖声道:“我一番好意来给你指条明路,你既然不听,那好!我瞧着你们母子将来怎么个凄惨法!”
说着恨恨一拂袖,将那枝把玩了半晌的丹桂扔到了崔妃被子上,冷笑着道,“桂者贵也,姐姐跟太子,就如同这枝被折下来的丹桂,纵然生在枝头时生机盎然芬芳四溢,被折下来后,从前种种fēng_liú,都已是昨日之景;往后必将是一日比一日枯萎,最后零落成尘,沦落为泥!”
“贱.人!”崔妃望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眼中怨毒犹如实质,狠狠一拳击在榻沿,切齿道,“无论我母子将来如何,你这贱.人也休想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