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希望将来有天回过头来看,自己没有那么令人讨厌,最重要的是——希望结局不要这么悲惨才好。
商鞅、晁错、范仲淹、张居正、戊戌六君子……改革者不得善终,几乎已经成了定例。
平安翻了个身,觉得自己想太多。即便要类比,也应该类比历史上的那些太监。什么赵高、王振、刘瑾、魏忠贤之类……当然,大家的共同点是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个故事有点儿糟心,平安再翻了个身,将这个念头也从脑海中抛出去。闭上眼睛,终于慢慢睡去。
结果居然梦见了赵璨。
两个人坐在灯下,赵璨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打量,然后轻轻在他手心里吹了一口气,问,“还疼吗?”
问的应该是那些水泡吧?平安恍然,然后摇头。
梦里的自己有点儿怪。或者说梦里的气氛有点儿怪,他跟赵璨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彼此都表现得十分亲密,仿佛理所当然。
所以赵璨的神情和动作都是如此的自然,好像真的将他捧在手心,受一点点小伤就会无比心疼。
平安自己很清醒,但却看到梦里的自己红了脸,低声说,“痛。”
然后……然后他就看到赵璨举着他的手放在唇边,然后伸出舌头,在掌心的伤处轻轻舔了舔。
“你干什么?”梦里的自己矫揉造作的捏着声音问。听得平安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是太肉麻了。
然而赵璨浑然不觉,朝梦里的平安灿然一笑,“唾液有助于伤口愈合。”他一本正经的说。
原来赵璨连梦里都那么的不正经,平安觉得自己没救了。
他陡然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察觉到床前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平安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坐起身,听见对方压低声音,“是我。”
是赵璨。
竟然不是做梦。平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怪异,下意识的将受伤的手放在衣服上搓了搓,仿佛那里真的残留着什么东西似的。搓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忍不住以手加额。
“你怎么来了?”他也压低声音问。
赵璨说,“听说你受伤了?”
平安无奈,“只是起了几个水泡,已经快好了。你该不会真的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来的吧?”
“……张东远刚刚来过。”赵璨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是否皇帝让你回司礼监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平安忍不住想,赵璨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是怕他回司礼监,还是希望他回去?
“没有。”他沉默了一下,道,“只是一点私事,我拜托了他,现在有了结果,过来送个消息罢了。”
赵璨不知道信没信,反正将这个话题接过,重新伸手去捉平安的手,“让我看看你的伤。”
“黑漆漆的怎么看?”平安挣扎。
但赵璨握得很紧,“我有办法。”他说,然后用另一只手在平安手心里摩挲了一下,就找到了伤处。的确不大,而且已经结痂,看上去很快就能好了。赵璨心头一松,手上的也放开了力道。
平安连忙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只觉得手心里一片火辣辣的,跟脸上一样。
在赵璨说他有办法的瞬间,平安竟然鬼使神差的以为,他会像梦里那样用舌头舔……
“咳咳……看完了,你该回去了。”
平安抓了抓头,对赵璨这种黏糊的做法有些警惕,更对心软了的自己十分不满。他跟赵璨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走偏了的路赶紧倒回来重走就行了,之前那一段,最好两个人都忘掉。
但赵璨显然不这么想,而他也没有那样豁达。
不过平安很快就不得不下定决心了。
这时节已经是腊月,新年将至,各地到任期满的官员们纷纷回京,等候迁调,各地的消息也都被送到京城,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王从义也给平安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消息。
消息是冯玉堂那边送来的,走了皇城司的路子,直接送到了王从义手里。王从义和石世文隐隐不对付,冯玉堂又是平安的人,消息更是指定了给平安,所以他立刻就送过来了。
这是一封短信,主要是说他在那里一切顺利,已经初步铺开了摊子。然后顺便提了一句,他已经跟平安派去的人联络过,也做好了相关的安排。
言辞含糊,但平安一看就知道说的是徐文美已经安顿好了。至于究竟是留在那边,还是去了江南,便不得而知了。
徐文美的事情才是平安跟赵璨所有矛盾的根本来源。收到消息之后,平安对于自己最近的疏懒和松懈不免也生出几分警惕来。再次提醒自己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从前的事说不上来谁对谁错,但已经足够让平安知道,自己跟赵璨继续纠缠不休并不合适。他没有任性的权力,也不能够在承受再一次的意外和疏忽大意了。
虽然受到了一点打击,但收到这封消息,平安最多的还是高兴。毕竟西边的事情进行得顺利,徐文美也安顿好了,一切都按照计划往前推进,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更让平安高兴的是,新年结束的第一个大朝会上,皇帝便隐隐露出打算对西边用兵的意思来了。
众所周知,草原上才是合适的养马之处。大片广漠的草场,才能养出优良的马匹。而有了马匹,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