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厚德此刻方真真正正露出惊异之色,却不是佩服,而像是有些嫌我多事,我知他是怎么想的,一个公主,又不能开府建官,又不能干涉朝政,宅中上下管的至多也不过一二千人,纵是抢些土地、买卖些官爵,或是打死个把民人、侵占些水道碾硙,告到哪一个人面前,都不会是真值得追究的大错,明明一世安稳浮华可期,何至大动干戈、提防至此?
连冯世良也忍不住又偷眼将我一看,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唯有我自己知道,我想要的那一种安稳浮华,恐怕比许多人眼中的纷争动乱还要更艰难险恶,前路多舛,容不得半点差错。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捏起一颗阿欢赠我的波斯枣,扔进口中,漫不经心地道:“布令第中知晓,此是公主宅邸,府主是我,不是其他任何人,我显荣,则尔等生辉,我颓败,则尔等蒙尘,生是我,死是我,荣是我,辱是我。凡有背主之人,皆严惩不贷——我之第宅,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