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观,后方田地,绿油油的庄稼已长满了一地,有的已经结出果实。
在田地与闲云观外墙之间,搭着一座高台,旁边还有一个深坑。此时正有一个穿着铁衣铁鞋,身上绑着铅块的人,在深坑、高台、平地之间来回跳跃。
只见他身形消瘦,动作迅捷,足尖一点,便能从三丈深坑跳出,再一点,便又飞身上了高台。
在高台上铺着一层细沙,但那人落上去后,只轻轻一触,便又回旋落回坑内。坑中亦有一层细土,那人方入坑中,再次回旋,又飞身上了平地。如此循环往复,高台上、深坑里的细沙竟然形状不变,没留下丝毫痕迹,就如那人没有任何分量般。
毫无疑问,此人正是张玄清!
时间已到了六月,正是最热的时候。清晨过后,太阳升高,树上响起知了知了的叫声,惹人心烦的很。
张玄清练功过后,出了一身大汗,回到观中,寻了一缸水,冲了一把凉,然后便换上青衣道袍。
飘逸的长发随意扎起,依然没有带冠,深青色的道袍穿在他身上,宽宽大大,显得十分闲适。
将自己收拾干净后,张玄清就要下山。刚走到观门前,正遇上遛弯回来的袁天罡,不禁问他:“道兄这是要去哪里?”来闲云观半年多了,张玄清一般很少出门,大多时间都是窝在家里。像今天这样,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出去,真的很少见。
张玄清一脸笑容,说:“也没什么,就是想着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没好好的逛过长安城,今天忽然想去看看。”
袁天罡神色一紧:“今天?道兄,我看你还是换个时候吧,这几日……长安城内恐会生乱啊!”大年初一那天他就算了一次流年,算到今年朝中将有大事发生。几日前,他大白天竟然见太白星划过长空,更隐隐猜到了什么。
张玄清依旧淡笑,道:“道兄不必担心,长安城想要乱,还要等到明天。贫道就是想在这大乱之前,领略一下李渊治下的长安风光。明日之后,说不定就见不到了。”
今天正是武德九年六月初三,明日六月初四,就是史上有名的玄武门之变。
袁天罡心头狂震,眼中闪过一抹惊色。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却依然被张玄清的话骇了一跳。明天之后看不到李渊治下的长安城是何意?分明是江山将要易主!同时他更惊于张玄清的卜算之术,竟然能算得这般清晰,他这两日算了半天,可也无法准确到具体日子呢。
强自按捺下心中骇然,袁天罡深吸了口气:“道兄既然已经清楚,仍然想去看一看,我也不便阻拦。只是道兄,进了长安城,当要小心才是。”
“放心吧!”张玄清洒然摆手,悠悠步下山去。
玄武门之变这么大的事,就算他之前不知道细节,如今自己身处大唐,又怎会不查一查?至少他知道,史书记载,玄武门之变前,没有半分征兆。说明今天长安城内还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可惜他却忘了,这个时空已经有太多事情被他改变。浑没注意,身后,正南方向,一点明星在大白天闪烁光芒。
长安城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无一人知明日此城便会大乱。
或许有人知道,但绝不会是普通百姓。
张玄清悠然走在城内,看看这,看看那,买了些瓜果以及这个时空的小吃,还有一壶清酒,就这么边走边吃,边吃边饮。
因为分神他顾,走着走着,忽然被撞了一下。是两个道士,头上戴着斗笠,行色匆匆的,与他相撞后,神色略有些慌张。
其中一人紧忙躬身赔礼:“道友莫怪,道友莫怪!”说完转步要走,却又被另一人拉住。
张玄清心中疑虑顿起,这两人的行为太过古怪了,忽然想到什么,在两人脸上一阵打量。
可两人都戴着斗笠,见他看过去,又微微低头。见此,张玄清心中怀疑更加大了,张口问道:“两位可是一个姓房,一个姓杜?”
簌簌,其中一个人身体一颤,另一个遮在衣袖下的拳头亦紧了紧,抿抿嘴道:“道友可能看错了,我们并不是你认识的人。”
张玄清忽地笑了,拍掌道:“是极,是极,我们并不认识。”转身欲走,可忽然一顿,想了想,别因为自己的原因,吓得这帮人不敢搞玄武门之变了,摸了摸已续起短须的下巴,又转回来:“两位道友不用担心,贫道和你们要去见的那人见过,恩……跟他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就知道了。”说完后这才真个转身离去。
剩下两人惊疑对视,就见张玄清缓缓没入人流中,接着从他口中传出一声吱吱呀呀的怪异歌声:
“俺便是那闲云自在飞,心情与世违。
可又不贪名利,怎生来教天子闻知?
是未发迹,半山亭,那时节相识,曾算是他近日登基。
帝登基,天垂像,他年寂寞索秋江,今朝宇宙鸣雷应天响。
哇呀呀,一个登基奏乐章,一个潜身会地藏,这的是、真龙出世假龙藏。
杀得个满身鲜血卧沙场,才博得那传国玉玺来收掌~~~”
咿咿呀呀的怪异曲调,若是后世人听了,定听得出是戏曲。可这时戏曲还未普及,搞出“梨园”的唐玄宗连精那啥还不是呢,听在两个假道士耳中,自然不知所谓。
但两人却被张玄清方才的话吓住了,如今这一首曲调中的词,更是把事情挑明,两人额间不觉已见细汗。
他们便是房玄龄与杜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