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第二日。
阿哑揉着脖子,有些惊奇的发觉自己竟在萧无尘床榻前睡着了,而且还是整整睡了一整夜。
他精神虽好,但是……他身为奴仆,如何能在萧无尘病着的时候,竟睡得这般沉?若是萧无尘身边有其他人伺候倒是罢了,现在萧无尘身边只有他一人伺候着,就算再困,他也不该睡得这般沉才是。
阿哑这般想着,神色间就有些自责。
低头看看还在睡着的萧无尘,他想了想,就跑到外间,狠狠的开始掐自己的胳膊,掐完胳膊,又想对着自己来上几巴掌——仿佛只有如此,他才能对他失职的事情,放下芥蒂、
早就转醒的萧无尘颇有些无奈。
昨夜之事,他尽然知晓是萧君烨的小动作,而阿哑……也只是运气不好,才会既被下了沉睡的药,又被半夜给拎回来。
可惜阿哑太忠心了。
这样的忠心,让阿哑对他没能尽职尽责的伺候萧无尘的事情,不免尤其自责。
甚至自责到跑到外间自己打自己……
萧无尘有些无奈,只得半坐起身,眼前微微有些晕,停顿了一下,眼前恢复,这才唤了阿哑。
“阿哑,你在作甚?”
阿哑原本正在自己给自己扇巴掌——其实他们奴才里头,若是做错了事情,主子或许仁慈,但是,教导他们的大奴才,譬如阮公公,就会在私下里头教训他们。
阿哑幼时觉得阮公公可恶,可是等到长大一些,就发觉这个责打的法子,或许当真简单粗暴了些,但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法子,却恰好可以让他很好的“长记性”,切记不会再做那等过错的事情。
因此阿哑长大一些之后,每每做错的事情,都会主动去阮公公那里求责罚,阮公公自然是以萧无尘为主,对伺候萧无尘的贴身人,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教育”一番了。
只是现在寝宫里只有他和萧无尘在,阿哑又不能傻乎乎的去请萧无尘打他,于是就只好自己打自己了。
好在他虽恨自己无能,竟会在独自照顾萧无尘的时候睡了过去,还是一睡就是睡了一整夜,但到底分了一丝精力给床上的萧无尘。因此萧无尘一出生,阿哑就听到了,慌忙转身。
“啊啊!”阿哑比划了两下,口中又叫了几声。
萧无尘无奈,叹道:“朕口渴了,阿哑去为朕端茶来,可好?”
阿哑忙忙去端了茶水过来——当然,这茶水并非是常人喝的醒神的茶水,而是参茶。
萧无尘拿着水杯,正要饮茶,就是微微一顿。
是温热的。
然后他才喝了半盏茶。
阿哑忙忙又“啊啊”了几声,显见就是想要萧无尘把茶水饮尽。
萧无尘摇了摇头,把茶杯放在阿哑手中,才轻笑道:“朕并不想继续喝了。”
阿哑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的要拿着茶杯走。
萧无尘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阿哑微微惊讶,看向萧无尘。
萧无尘叹道:“莫要责怪自己了。你昨晚之前已经不眠不休照顾了朕两日一夜,朕身边琐事,皆要你亲自去做,身子疲乏,累得睡着也是有的。万万莫要再责怪自己了。”见阿哑脸上还是有些自责和愧疚,又笑道,“阿哑莫要再打自己了,若是打坏了,朕身边只剩下你一人,你伺候不得朕了,那朕的身边,还会被派来何人伺候?那人又是否会有你的细心和忠心?”
阿哑闻言,细细思索片刻,觉得果然是如此,于是只得垂头丧气的答应了下来。
萧无尘正松了口气,寝殿外头就传来几人小跑进来的声音。
阿哑忙忙出去看,一看之下,立刻又欢喜的回来,朝萧无尘比划了起来。
他比划的太快,萧无尘一时没有看懂。
只是他很快就明白了阿哑的意思——他身边的阮公公和阿壮、阿丑,都回来了。
萧无尘脸上立刻扬起了一抹笑容。
可是这笑容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就消失了。
阿药呢?
阿药最擅长医理,且还会做药膳,因此是萧无尘最贴心的人,轻易离不得他。
可是现在,最得他信任的几人里头,只有阿药不在。
萧无尘眉心越皱越紧。
未央宫宣室。
萧君烨正在代萧无尘上朝。
当然,他还是坐在了正坐左边一侧的位置。
众臣有的眉心紧锁,有的则是习以为常,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谄媚之色……
左丞相昨日在甘泉宫外数次求见萧无尘未果,每每唤得一个侍卫前去通报,那侍卫就会一去不复返。
如此再三之下,左丞相心中还有甚么不明白?
因此昨日出宫之后,左丞相就拖着老迈的身体,接连去了好几个臣子家中,寻求那些人的帮助,打算联合起来,逼问摄政王陛下的病情,并且定要见到陛下才是。
奈何左丞相虽有心联合众人,去抵制萧君烨,救出萧无尘,让真正正统的萧无尘去真正做掌权人,但是,左丞相却是忘了,他忠于大兴,忠于萧无尘,其余人却未必这般想。
比起身子不好的萧无尘来说,年轻力壮并且颇有才干的萧君烨,显然更适合做当权者——且,萧君烨这个当权者的的确确是有些名不副实,但那又如何呢?这样的萧君烨,为了让自己的权柄紧握,让自己的名声好一些,让他们这众多的臣子不好倒戈萧无尘,定是会对他们越发好一些的。
甚至,有些人不禁想着,若是他们能早一步去向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