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沈氏,已然送去了皇陵。
宫中一下子沉寂下来。
承光帝向来为人强势,他既开口让众多妃子去佛堂祈佛,自然是一人都不肯见。
至于那位比他年纪还小的太后……承光帝冷哼一声,他从前只觉这位先帝留下来的太后,若是老实一些,认命一些,他也便适当的“孝顺”一些。从前太后看着慈爱公正,对待皇子皇孙,亦无太多偏颇,承光帝见状,倒也愿意敬重她几分。
可是萧君烨上次清理东宫中人时,却清理出了好几个太后安插、进去的人。
这原也没有太大关系,承光帝也放了人手在东宫,只要太后不乱来,放的人又只是粗使伙计,放了便也放了。
偏偏萧君烨手段凌厉,令诸人互相举报,还将诸人的家世背景父母兄弟姐妹和晚辈等是否暴富或生病的情形打听了来,那些奴才又如何不肯招供?可不就把太后身边的嬷嬷供了出来,说是嬷嬷让他们在太子的饮食里将那毒蘑菇磨成的粉末日日撒上一点,掺在汤里,如此数量少些,太子本就在病中,即便是发病,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来。
且这样做还有一番好处,因为太子每日试菜的小太监是轮换着来,如此那些小太监只吃上一点,亦不会出事。
可是他们在行动之前,却又得了新的命令,让他们放弃对太子的饮食出手,而是将那毒蘑菇的粉末分两次出手,下在八公主的饮食里。
萧君烨虽有能为,然而终究是辈分有差,身份有别,他只能将消息查到这里,却不能越过承光帝和太后,去捉太后身边的人来询问。只能通过询问旁人,将拿出毒蘑菇的另一拨人找了出来而已。
而听到萧君烨所查到的结果的承光帝,思忖片刻,竟也没有对太后身边的那位嬷嬷出手,而是直接下令让太后与诸多妃嫔一起进了小佛堂。
原本太后年纪虽比承光帝还小,但终究是太后,承光帝不好强硬的让“嫡母”被禁足,然而承光帝搬出了先帝托梦之说,加之太后心中也有些心虚,这才将人顺顺利利的给关了进去。
如此既将人送进了小佛堂,自然就没有无缘无故反悔,在时候不到的时候把人给重新接回来的理由了。
承光帝如是想着,听着底下太医回报着八皇子的情形,“嗯”了一声,好一会才道:“既如此,那王太医就继续负责八皇子的病罢。无论如何,都不得令八皇子的病传染开来,亦要尽力医治八皇子。”
王太医闻言,心里一突,忙跪地道:“是,臣定当谨遵圣意。只是、只是八皇子如今只是三岁小儿,口中一直唤着母妃二字。臣唯恐没有生母在身边鼓励安慰,八皇子撑不到最后。毕竟,天花之苦,寻常成人都经受不得,遑论一小儿?”
承光帝闻言,沉默良久,才道:“先帝难得托梦于朕,朕自然要让先帝心愿得偿。至于八皇子……这世上,何时有因一小儿,而令先帝于地下不安的道理?”
王太医登时唯唯诺诺,口中连连称是,绝口不敢再提请沈妃去照看八皇子一事。
待得承光帝半晌不语,王太医这才在内侍的示意下,起身后退离开。
等离开了宣室殿,王太医走在院中,这才镇定下来,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尔后就继续往皇子院行去——他虽然因幼时得过天花并熬了下来,以及医术不错才被派来医治八皇子的天花,也正因此,可以每隔三日沐浴更衣,远远隔着陛下能汇报一次八皇子的情形,但也仅仅如此。
因此在这之后,他要继续往皇子院去。
因去皇子院就要经过东宫,好巧不巧的,王太医就看到了正等在东宫外的魏阳侯老夫人和夫人。
王太医兀自垂了头,心中正想着当做不曾瞧见,径自而去便罢了。
谁料王太医想做不曾见到,魏阳侯夫人却是大喜,忙忙上前,道:“原是王太医。王太医安好,敢问八皇子如今,可是安好?饮食如何?可有开口说话?手上是否包裹起来,脸上是否被挠伤过?可是……想娘娘和太子了?”
王太医深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魏阳侯毕竟是太子和八皇子母族,魏阳侯也算是受陛下器重,闻言只得一一答了。
只是最后一个问题……王太医顿了顿,只得敷衍道:“娘娘是八皇子母妃,太子是八皇子兄长,八皇子自然没有不想的。”
不意魏阳侯夫人听完,就哭了两声,待得哭完,又道:“苦命的八皇子啊!王太医,既八皇子如此思念太子,八皇子又身上染病,那么,不若王太医跟着咱们,去把八皇子惦念太子的事情,去亲自告诉太子?”
王太医先前还随意听着,闻言立刻拒绝:“侯夫人大约还不知晓,陛下早早有令,但凡伺候八皇子的近身人,都不得靠近太子和太子的亲近人十丈之内,老夫守了八皇子多日,如何能去见太子?”
魏阳侯夫人面容一僵,显见没有料到,圣上会对太子如此宠爱。
那王太医说罢,又打量了几眼魏阳侯夫人,道:“说来,夫人慈母之心,想来令千金病了,定是会日夜守在身边的。既是如此……”王太医微微一笑,“老夫只劝夫人,切莫当真进了这东宫才好。否则的话,依照陛下对太子的爱惜之心,即便是太子无事,陛下也定会对侯府不喜的。老夫言尽于此,告辞。”
王太医走得极快,魏阳侯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王太医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魏阳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