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八公主、八公主她,中毒了!”
萧无尘一惊,抬手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萧君烨对外人素来冷淡,虽然从“血亲”关系上看,八公主是他的侄女,可是这并不能让他对八公主重视起来。
“莫急。”萧君烨拦住萧无尘的动作,转而淡然的看向宫女浣儿,问道:“你是八公主的宫女?将八公主中毒的情形一一说出来,八公主金枝玉叶,应当已经有太医诊治过了,既有太医诊治过了,那么,太医是如何说的?是否开了方子?何故在太子重病的时候,还来这般打扰太子?还是说,太子刚刚清醒,尔等就已经从别处得到了消息,是以才跑来劳动太子为八公主病情未愈之时,到处奔波么?”
浣儿被问的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登时伏跪在地,道:“回昭王殿下,奴婢正是八公主的侍女。八公主素来喜欢太子,因这两日太子病了,八公主也到了搬离东宫的时候,因此一直精神恹恹,偶有腹泻。奴婢虽以为只是八公主太过惦念太子的缘故,但也请了太医来,太医初初诊治是八公主年幼体弱,喝了凉风所致,吃些药,这几日吃些好克化的东西,过两日便也就好了。
可是,谁料到今早卯时,八公主突然从梦中惊醒,尔后就开始上吐下泻,多汗流涎,浑身抽搐,奴婢再不敢耽搁,求了阮公公,就慌忙去请了张太医来,这才诊治出八公主是服用了蜀地的一种特有的毒蘑菇所致。张太医并非不能开方子,但是八公主年纪幼小,本就有诸多不能吃的药材,如今八公主因上吐下泻肠胃又空了大半,张太医只道怕是喂了药,八公主的肠胃吸收不了药性,也是无奈……”
浣儿忍不住流泪道:“这种毒蘑菇的毒对身体健壮的成人来说,或许病上些时候,在才床上躺上些日子,就能重新恢复健康,最多也就是会留下些轻微的心疾,只要少做重活、少动怒便也就罢了。可是八公主才三四岁大,她那样小小的人儿,如何能受得住这般苦楚?没得药还没有喝进去,人就已经……”
浣儿泪流不止。
萧无尘蓦地瞳孔一缩。
毒蘑菇么?
呵,好一个毒蘑菇!他前世就是被这样的东西弄得身子越来越差,重生回来,他先是任由沈妃被禁足,随即就生了病,虽说心中想要做些甚么,却也因他突然生病昏迷而甚么都不能做。
他在昏迷时,心中亦想过那些人是否会趁着他昏迷时动手,可是隐约听到父皇和皇叔接替在他身边守着,外头人端上来的食物和药,都要经过太医的检验和三重试药,因此倒也不再担心。
再加上萧无尘清楚的记得前世他会出事,其实除了那些人的阴险狡诈之外,就是那时候皇后突然去世,他骤然失母,又面临着“不孝”的罪名,而父皇那时没有归来,几重原因之下,他才爱会不幸中招。
而现在,他虽然病了,但身边有父皇和皇叔在,自是无人敢轻易动手。
萧无尘心中顿时恼怒起来,既然是不能对他动手,所以就对住在他宫里的八公主动起手来了么?妄他因父皇之故,想要暂时留给父皇的其他血脉面子,因此不曾动手。可是现在,等着他的又是甚么?他暂时忍让了,那些人却完全没有忍让的想法!
萧无尘蓦地坐直了身体,张嘴就要发火。
孰料萧君烨在他之前提前发了火,道:“身体健壮的成人么?那毒蘑菇,可是通过厨房的菜品进入八公主口中的?而那些菜品,是从太子份例中出去的么?那些人要害得,当真是八公主,而不是太子么?谋害储君,其心可诛!”接着他就转头看向了萧无尘,“殿下,东宫厨房的人,一个都留不得了!”
浣儿和阿药同时怔住。既是为着昭王的突然发怒,亦是因昭王此语,已然是欺君犯上——太子尚且没有发火恼怒,可是昭王却提前反怒,并且为太子做了决断——除掉东宫才厨房的所有人。
萧无尘亦是怔了片刻,随即才微微笑道:“是了,这件事情,并非是因八皇妹而起,而是因孤而起。那些人既是要谋害储君,此事必须彻查!”然后就握住了萧君烨的手,极其信任的道,“孤现下、身子不适,不宜理事,不若皇叔替孤找出凶手来?无论皇叔找出来的人是谁,孤都会完全相信皇叔。”
浣儿和阿药在地上已经听得傻住。如果是太子需要借着此事是因他而起,因此来找出凶手的话,太子无论让谁来查找凶手,都不奇怪。可是太子偏偏选了昭王——那可是昭王啊,大兴太、祖皇帝嫡亲幼弟的唯一遗子,明明太、祖皇帝在失去幼弟消息后,就已经在遗旨中道,若是能寻到幼弟或是幼弟遗孤,就册封其为昭王,封地就在江南鱼米之乡。
先帝花费数十年,不曾找到,再次在遗旨中要求承光帝继续寻找。
而承光帝好巧不巧,当真找到了先祖幼弟遗留下来的子孙昭王。只是承光帝的确是封了其做昭王,也将江南之地的封地给了他,但是,昭王如今年已十九,却始终不曾成婚,承光帝也才从未提及过要将昭王送到江南封地,而江南之地的税赋,承光帝亦不曾交到萧君烨手中。
而其他分封的诸王,比如承光帝的兄弟和孙子,俱都在成婚后去了封地做土皇帝,只有萧君烨被困在洛阳城里。
昭王遭受承光帝如此苛待,平日里又素来为人冷淡,与臣子和皇室中人俱都不肯交好,太子又如何能这般信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