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首辅沈栗>第三百六十六章 馈赠

车夫越加委屈。在阁老家中为仆多年,呆子也学精了。老爷正在引咎致?6??的风头上,他怎么敢给主人家惹麻烦?

“奴才让了。”车夫苦着脸道:“他家非说咱们家的车伤了人!要赔偿呢。”

封棋转头去看,何泽乐呵呵抬抬下巴,一个家仆口中呻吟不绝,举着一只胳膊哭道:“我的胳膊,哎呦,胳膊要断了。”

车夫跳脚道:“小的赶了这么多年车,撞没撞到人还是清楚的!不过是转向时蹭了一下,连油皮都未必破,哪里就这样伤重?何况又是你们自己横冲直撞。”

那家仆一卷袖子,果然手臂青紫,叫的越发厉害。

何泽皮笑肉不笑道:“封老先生?”

封棋皱眉。

何泽这是使出了无赖手段,诬他家仆伤人。若是不肯认下,何泽必然不肯干休,丁点大的小事,扯到官府中去,自有心怀叵测者一拥而上,趁机胡乱栽赃攀扯,到时是审车夫还是审他封棋就不得而知了;若是一口认下,赔他银两了事,又怕对方还有后手。

何泽这个浅碟的微末道行,倒也未让封棋放在眼中。只是今日乃是启程回乡的日子,为这点事耽搁实在令人心烦。

真是墙倒众人推。一个何家纨绔子,竟也能让老夫烦恼了!封棋心中苦笑,目光阴沉望向何泽。

老首辅的眼神还是有些气势的,何泽被他看着,一时竟觉心虚狼狈,随即又有点恼羞成怒,挺了挺胸脯,鼓励自己坚持住。

何泽还真不是诚心来堵封棋,一言而括之,临时起意。

颖王倒台虽有何家暗中下手,但何家作为颖王拥趸,也受到了严厉打击。何宿在朝多年,还好过些,何泽这个后辈晚生,平日里又清高自傲,颇有些人见人厌的意思,如今他这鸿胪寺右少卿的位置便有些摇摇欲坠。

何家暗中策划集松之围、栽赃颖王,自然考虑过“主子”倒台后自家也会被连累,但何家当的计划是将太子、颖王、宁王连同易薇公主一起拿下,将皇帝三个成年儿子都害死。与这个目标相比,何家“暂时失势”也是可以被接受的代价。

没料想自家费尽心机,只收拾掉颖王一个可有可无的蠢人和无涉朝政的公主,邵英膝下出息的儿子,太子与宁王竟活着回来了!

扳倒颖王反为太子扫清障碍。

何泽认为,自家、尤其是自己显然得不偿失,这买卖赔大发了!

困境之中,心甘情愿时甘之如饴,不甘不愿时怨气冲天。何泽既然觉得自己赔本了,在鸿胪寺中受到的排挤和面临失去官职的恐惧便令他格外焦躁。

故此如今恰巧碰上往日里总是蔑视自己、已经倒台的前首辅封棋,两家仆人又起了争执,何泽顿时便想着有仇报仇。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失意人想要欺压一个比他更加失意的人罢了。

“封老先生,这件事您总该拿出个章程才是。如此拖延,莫非想赖账不成?”见封棋久久不语,何泽阴阳怪气催道。

“这是怎么了?”有人轻笑插言道:“道路不宽,二位的车为何堵在这里?”

何泽听得耳熟,心中暗叫不好,转目看去,果是沈栗笑吟吟骑在马上。

真是阴魂不散!

何泽认为他与沈栗是天生仇人,倒也有些道理:但凡遇上沈栗,他总要吃亏。原本还是他主动去找沈栗的麻烦,但自从两个人同在鸿胪寺任职,哪怕沈栗总要往詹事府去,他二人打交道的时候也逐渐增多。志大才疏的何泽对上礼贤侯府的麒麟子,其窘态非是落花流水可以形容。

这段时间何家失势,何泽颇有些躲着沈栗的意思。不巧,今日又教他碰上。

封棋知道礼贤侯府与何家不对付,况他平日里对东宫属臣颇为客气,也曾指点过沈栗,笃定沈栗至少不会帮着何泽对付自己。便微微点头道:“原来是沈大人。我这车夫与何大人的仆人有些争执,那人道是我的车撞了他,要在下赔偿呢。”

沈栗顺着他手指,看向那家仆。那人尚自支着胳膊呻吟,叫沈栗看着正着。

沈栗眯着眼睛打量一眼,嗤笑道:“这胳膊掐的可够狠的。”

何泽憋了一句:“沈大人,您又没亲眼看到事情发生,如此武断未免不妥吧?难不成是指我家奴仆诬赖好人?”

沈栗懒洋洋道:“在下倒也经过些战阵,这么明显的伤痕还是分得清的。掐痕都是中间深,四周发散变浅。磕碰先为青色,后变紫色,也有边缘呈星点状的。再者说……”

沈栗笑了一声:“下手的人指甲长,看看,这还有指甲印呢。”

撞伤与掐痕的区别,一向“文质彬彬”的何泽不甚明了,况他又是临时起意,哪里就能准备周详?封棋老眼昏花,又习惯用政治斗争来解决问题,也没想过直接查验。倒是沈栗一语道破,为他解了围。

何泽心知今日事有沈栗参和,他是无法得逞的,再纠缠下去,指不定对方会出什么幺蛾子。这杀才扣锅的本事一流,自己如今日子难过,早走为妙。

“你这奴才,竟敢作奸犯科,还蒙骗本官为你出头,真是好胆!还不与我掌嘴?”何泽怒喝,随即假意歉疚对封棋道:“封老先生见谅,不易家中出此恶仆,教老先生受惊了。此人我何家是容不得的,路上不好处置,待在下回府之后定然打死他。”

封棋哼道:“倒也罪不至死,何大人还是少杀生吧。”

何泽见封棋与沈栗脸上似笑非笑,颇有嘲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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