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睛剧烈的痛楚下,路早白的耳朵都听不清东西了,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呓语声,以及那滑腻冰凉如蛇般的手指滑过自己脸部皮肤的触感:
“还有……你的嘴……我也喜欢……可是装上的话会和这张脸不协调的,啊啊……不舍得啊,先取下来吧……取下来,说不定哪一天会派上用场的……那个家伙还说想要你的鼻子……的确啊,你的鼻子也那么好看……”
路早白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舒游的痛苦,眼前一阵阵发黑,万花筒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眼前的世界了,像是有彩色玻璃一下下戳进眼球,偏偏这时候,还有个喜欢抒发对自己外貌的喜爱之情的话唠,在自己的正上方叨逼叨。
这种感觉仅仅用神烦是完全概括不完的。
要不是这家伙顶着一张时醒的脸……
路早白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刚才的犹豫后悔,就听到了一阵窸窣骚动,正迷恋地抚摸着自己的那只手就骤然收紧,指甲狠狠地划过路早白的下巴,将那粉色的肌肤硬是划出了三条皮肉翻卷的白道。
接下来便是一声惨叫。
虽然知道现在此时醒非彼时醒,可听到他发出的凄厉嚎叫声,路早白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
颤归颤,他还是一个翻身,利落地从“时醒”的掌控下逃离。
等他用已经瞬间高达800度近视水平的眼睛看清眼前的状况时,不禁抽了抽嘴角。
“时醒”抱着膝盖在地上来回打滚,而时境把手里刚捡到的铁管反抓在手心,蹲下身来,把浑身软弱无力的舒游背了起来,同时冷淡地对路早白说:
“膝盖脱臼而已。走,他不会追上来了。”
路早白:“……”
#这么些年时醒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里茁壮成长的#
说着,行动力极强的时境已经把舒游背好,转脸看路早白还没有动,就把视线投向了那怨毒地注视着自己的“时醒”,眉头皱了皱。
刚才他在黑暗中,隐约注意到时醒的脸上有血迹,他起初以为是时醒在击打人头时溅上去的,直到第二眼时,他才注意到,他脸上的血迹意外地整齐,不像是飞溅的血点,而是一道伤口。
可在这道可怖的血迹下,他的皮肤却完好无损。
单就这一点,就足够时境生疑了。
因为他才听路早白说过,无颜鬼在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五官前,会极力保护宿主的安全,那么,这道伤口,或许是无颜鬼替时醒挡下的。
舒游听到的那声皮肉撕裂声,时境也听到了,现在想想,十有八/九是从时醒身上传来的。
呵,冒充我蠢弟弟,一定是不想活了吧?
于是,他挥斥方遒地一指那地上的“人”,直截了当道:
“是不是打死比较好?”
……卧槽!大哥你慎重!
根本不知道这就是自家弟弟本体的时境,此时冒出的其实是非常合理的想法,但路早白的犹豫,却并不是因为这个。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猛揉了揉后,在视线能够聚焦的一瞬间,稳准狠一手刀劈上了“时醒”的侧颈,他一声没吭,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路早白半跪在地上,把时醒从地上拉起来,背在了自己背上。
时境看得一皱眉,自家弟弟的分量和身高怎么着都比路早白高上那么一点,何况又是一坨昏迷的,往路早白背上一压,硬是把他压得往前栽了三四步才稳住脚跟。
时境伸手托了他一把,剑眉轻挑:
“不行!把他搁在这里!万一他醒过来,害了你,我没法跟时醒交代。”
路早白擦去了因为重和痛而激出的冷汗,坚定道:
“不行。不能留他在这里。”
无颜鬼所需要的只是人面上的五官,因此无颜鬼多为人头形态,这只无颜鬼之所以没有当即杀掉时醒,就是因为还要利用时醒的身体来哄骗他们,夺取自己的眼睛。而魂灵状态下的无颜鬼,没有攻击能力,妥妥的弱鸡一枚。
现在它被时醒昏迷的*所困,只有两条路,要么缩在时醒的身体里,一次次地等着被打晕的悲惨命运,要么……
脱离时醒的身体,寻找下一个宿主,甚至要灰溜溜地把自己已经丢弃的原宿主给捡回来。
总而言之是非常丢人的一件事。
但从现如今的局势而言,这只无颜鬼的计划落了空,它只能暂时离开时醒的身体,去找回自己的人头来攻击他们。
要是听时境的,把时醒往这儿大大咧咧地一丢,那就正中这无颜鬼下怀,时醒也就真的变成被卖的队友了,保不齐还会来继续追杀他们,冲时醒这身见鬼的力气,他们只有被虐杀的份儿。
时境也不是叽歪的人,见路早白不肯退让,也知道他大概是有自己的盘算,于是点点头,说:
“我盯着他,等醒过来就打晕。”
路早白:“……”
#大哥你对兄弟爱到底有什么样的误解#
路早白有点儿想笑,可他眼前的世界,竟比刚才还要昏暗了。
时境在说过那话后,就转身朝外走去,路早白的瞳仁被这只新来的无颜鬼打上了紫色的标记,只是这标记和舒游的白色标记相比,根本不显眼,即使是在灯光下,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他止住了笑的冲动,又抬手揉了揉眼睛,背着时醒沉重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出去。
时境还是不能对时醒放心,在昏迷的他身上发挥了自己作为一个鬼畜哥哥全部的天赋,用那卷绷带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