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中的路早白和时醒的脸都瞬间刷白。
时醒担忧地看了一眼身侧沉睡的早白,伸手捞住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路叔叔的眼皮跳了跳,看样子想骂点儿什么,但当他的视线聚焦到屏幕上的时候,他也只是无奈地深叹了一声。
路早白几乎是疯了似地拉开了车门,在下车的时候,腿一软,狠狠地栽倒在地上,可他硬是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车前,疯狂地摇动着完全变形扭曲的车门:
“爸!妈!不……我救你们出去,你们等我!等我!”
他拨打了120,惨白如纸的脸颊上大颗大颗地滑下冷汗,电话接通后,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明了事故的地点和情况,那变调了的恐惧哭腔,和他那入骨的痛楚神情,让时醒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挂掉电话后,他扑向了自己车子的后备箱,从里面摸出了一根棒球棍,上面还有他就读的大学的标志。
他抄起棒球棍,就用力砸向了变形的比亚迪车身:
“等我,等我……你们等等我……”
早白根本不像他现在一挑眉一微笑都十足女王范儿的模样,他还是那个温和的邻家哥哥的模样,额头上汗如泉涌,小声地神经质一样念叨着重复的词语,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根本无法分辨是泪水还是汗水:
“……求你们……别死……爸爸……妈妈……别留下我一个人……”
比亚迪的驾驶座车门竟然被他一次次发狂的敲击给敲得松动了,他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徒手掀动着活动的车门往外掰,即使双手被突出的铁刺划伤也不管不顾,眼中的希望之火越燃越大:
“好了,马上就好了……”
可是,隔着一层屏幕,时醒莫名地嗅到了一股不祥的味道。
……汽油的味道。
这时,车门再次卡死,路早白只能从缝隙里探进一只胳膊。
不够,还不够!
他捡起棒球棍,朝车门再次挥去,钢铁交加间,擦起了一束耀眼的火花。
时醒蓦然睁大了眼,出声喊:
“早白,不要!”
晚了。
即使他喊得再及时,后视镜中的路早白也是听不到的,因为这时的他,伴随着一声爆炸的巨响,已经和比亚迪车身,一同消失在了熊熊的烈火之中。
这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时醒惊慌得喉头一阵呜咽,直接咬破了舌尖。
还没等到疼痛和血腥气弥散开来,他就看见,路早白重新惊醒了过来,他仍坐在那辆他开来的车上,双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涣散而惊恐,显然,他的眼前可能还有那片绚烂的橙红色的爆炸火花,挥之不去。
他抓住方向盘,声音中满是嘶哑与愤怒:
“你到底想干什么?!”
系统的声音,公事公办到令人痛恨:
“说过了,任务的目的是教你学会,已经发生的事情,是回不去从前的。”
路早白的眼眶微微发红了:
“你开什么玩笑?!那是我爸妈!我一定要救他们!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们!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认真地握紧了方向盘,凝视前方,偶尔快速地看一下表,显然是在计算着上次出事故的具体地点和具体时间。
时醒揉了揉昏迷的早白的手,心里疼得厉害。
早白……
他还记得,在猫的世界里,自己一意孤行着说要去从人贩子手里把那孩子抢回来,却被早白拒绝,他气急之下,责备早白冷血……
当时,早白冷漠地表示,发生过的事情,是没有挽回的余地的。
他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时醒紧盯着屏幕,和路早白一样紧张而热切地注视着前方——
那辆比亚迪,居然幽灵一样地出现在了距离早白的车不足十米的地方!
路早白只来得及猛打了一下方向盘,就再次狠狠撞上了比亚迪的车身。
等他定了心神,向前看去时,瞳孔陡然放大。
这次的车祸情况,与上次全然不同,副驾驶座上的傅阿姨,被碎裂飞出的前窗玻璃扎了满脸,喉咙也被划破,出血量极大,场景恐怖异常,而路叔叔,居然已经倒在了驾驶座上,气绝而亡。
他的胸口,一块极长的玻璃当胸穿过。
也就是说,如果路早白不向左打方向的话,前窗玻璃不会被撞碎,他们也不会死。
路早白的眼神全死了,愣愣地盯着前方,连下车都忘了:
“怎么会……不……我没躲开,是我没能躲开,我要是反应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如他所愿,一切再度回到了起点。
这次,路早白索性停在了原地,不再发动车子了。
他伏在方向盘上,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
自己不开车,应该就不会有事……对……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划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车灯!
他的双眼被明亮的车前灯给照得明亮了起来。
是爸爸妈妈的车!这辆车是他六年级的时候买的,他书房的桌子正对着窗户,如果他们回家来的话,车灯从窗前一过,路早白就可以准备去给他们开门了。
他再熟悉不过这光……
这个念头刚掠过他的脑海,就见一辆车飞快地从自己所在的方向向前飞驰而去。
他只来得及看清车牌号,脑中嗡地一声:
撞了爸妈的那辆车!
接下来,就是刺耳的刹车声,和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