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贺某绝对不是反对”,贺贵一脸真诚地说,“纪会长要平稳物价,贺某完全赞同。只是贺某手下生意杂乱,有些因为打仗已经停业了,全靠这些还在营业的苦苦支撑,要是一下降两成,我这一时有些拿不准。”
纪繁宸自然知道他这话一半真一半假,有停业的不假,苦苦支撑却是鬼话。只是贺贵没脸没皮地哭穷,他也不好直接戳穿,于是说,“贺老板家大业大,一时不好拿捏也是正常的。这样,等贺老板回去好好算算,再决定到底降多少,这样可好?”
“多谢纪会长体谅”,贺贵拱手说。
“大家都在傅家店做生意,互相照拂是自然的”,纪繁宸说,“说起来,我记得贺老板是呼兰来的?”
“是。”
“我听说你与铁路交涉局总办周冕是旧相识?”纪繁宸问,“不知能不能托他打听打听这铁路什么时候能恢复运行?”
贺贵一时摸不准纪繁宸到底想干什么,只道,“我们确实是旧相识,但铁路恢复运行至少得打完仗的,可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问他他也不知道啊。”
“也是”,纪繁宸点头,“我还听说一件事,听说这周冕跟俄国人签了很多合同,有卖林子的,卖地的1,据说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二十余万垧。我知之甚少,但也觉得此事不妥,既然贺老板与他是旧相识,不知能不能规劝一下。”
纪繁宸几句话,把周冕干得缺德事儿卖个底儿掉,在座的都是商人,很多平日里就没少受俄国人的气,如今听说这周冕居然擅自把地卖给了俄国人,无一不愤慨。
“这……朝廷既然派他来当总办,他这么做想必朝廷授意吧”,贺贵小心翼翼地说,“上头都没说什么,他又没惹到咱们头上,我实在是不方便开口。”
贺贵的话让一些人沉默了,同时也让另一些人的怒火烧的更旺了。鞋店老板丁志友平时甚少说话,此时却也忍不住了,“等到他惹到咱们头上?贺老板,你是打呼兰城来的,呼兰城破的那一日什么惨状你可还记得?等到他惹到咱们头上来,那还来得及吗?如今不过是让你上嘴皮子碰下嘴皮的说几句话规劝一下而已,你都推脱?”
“并非我忘了当日惨状”,贺贵说,“只是这事儿与我,与商会都无关,他又是朝廷派来当总办的,你叫我如何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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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哈尔滨市志.大事记》:3月6日,黑龙江省铁路交涉局总办周冕与霍尔瓦特订立了《黑龙江省铁路公司伐木合同》,划定林段,由铁路公司开采。3月23日,周冕擅自与中东铁路公司全权代表达聂耳、划分地亩委员会帮办留宾签订《黑龙江省铁路公司购地合同》。自松花江北岸石当站至满洲里,各大、小站拟扩展20万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