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瑶还没过来时,一个身影朝着长兴岭飞快地跑了过去。这段路他跑过多次,他知道需要多久他能跑过去,他也知道需要多久他能跑回来……
这是一处向阳的林边山坡,不很偏僻。傅景珩一般是不会往这处来的。因为这处虽不是常常有人经过,但也不是人迹罕至之地。总之这处给他的感觉是,他在这处采药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的,可今日鬼使神差,他就来了这处。
树总会死的,即便被喻为长青的松树,可即便枯死了松树在林子里却也有它的作用。在这棵落叶松的树桩上紧贴着紫色身影,傅景珩不确定地走近了看。阳光下那身影似乎蕴含着光华,显得耀眼灵动,平日一向含蓄内敛的他此时忍不住咧嘴笑出声来,幸好他来了,这是棵松杉灵芝呢!
小心翼翼地采收完那灵芝,傅景珩还感慨地心道:近日是否是因他即将成婚的缘故,所以他才会鸿运当头?
四处又看了看,傅景珩没贪心地指望再采收到灵芝,只是想要看看此处可还会有别的药材遗漏没有采摘到。
林子间传来喊他的声音,他停住脚凝神细听,似乎喊他喊的有些着急,是岳父家小厮顺儿的声音。他确定了方向,便跑着往那处去了——母亲今早起来还好好的,不会是母亲,可能阿瑗有急事寻他!
怕家里人担心,也怕万一他那母亲……近来母亲醒来的时辰愈来愈短……他怕……无奈,每进山,他都会给家里人留口信,告诉家人今日他大概会在哪处采药,以防止家里人有急事寻他,却寻不到。
去年岳父在县城因为遇到混子纠缠,往县衙去了一趟,听说借了广安侯府的名头才得以脱身。就因此,后来县太爷便对岳父家谄媚礼敬有加。后头岳父家得了两个仆妇,一个小厮,都是县太爷给送来的。顺儿便是那小厮。
“出了……出了何事?”待和顺儿遇到,傅景珩因跑得急切,说话很是气喘,问出这句,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指着前头道:“边走边说吧。”
“今日那孙夫人来拜访,和小姐谈了些事情,小姐说要和姑爷您商议,所以请您回去。”顺儿跑得也很是气喘。他按照小姐的吩咐行事,其他的他可不管。
孙夫人便是县太爷的妻子。边城远地没有人纠察,只要是个带品级的官员家眷,都被称作了夫人。对此,傅景珩早已经见怪不怪。不是母亲出了事情,先时有些心慌腿软的傅景珩这时喘匀了气,站直了身子后对顺儿道:“我和你就回去。”
顺儿这处添了把火,唯恐赶不上,他道:“姑爷赶快回去,小姐等着您啦!小的这还要往陈文书那处去一趟。”
“做什么?”
“孙夫人想在军营南处买地做营生,让小的去那处打听打听再给她回报。”
“我知道了,你且去吧。”
*
李瑶在路上沉淀了过往思绪,也想好了怎么和季墨轩说,便脚步加快地往约定的地方走去。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她却没看到季墨轩的身影。她疑惑地往四下看了看,却看到远处雪堆后两只狼狗朝着她这处跑了过来。
“汪……汪……”
随着狗叫声越来越近,以及两条狼狗奔来的方向,李瑶很确定这两条狼狗是冲着她来的。
“靠,季墨轩,你这二货!”李瑶先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也不知为何这里会突然窜出两条狼狗追撵她,此时她却以为是季墨轩在恶作剧。
她一边冲着那狼狗跑出来的雪堆骂着,一边往别的方向跑去。不跑难道等狗咬?这时她心里把季墨轩骂得狗血淋头,却不知自己掉进了堂姐的算计。
两条腿的李瑶确实跑不过四条腿的狼狗,于是悲催的李瑶很快就被狼狗赶到了河上冰面一处,这时随着那处冰面碎裂声突然响起,李瑶想要避开那碎裂却已经晚了。哗啦一声,她就掉进了雪窟窿里。
好好的冰面怎么会突然碎裂!
“季墨轩!”任李瑶嘶喊得再大声,雪堆后都没有人影,只有两条狼狗在呼哨声后夹着尾巴跑走的背影。这时她很确定这不是季墨轩或者谁对她开得玩笑,搞得恶作剧。
这个时辰大概是下午两点的时候,屯子里的人都在吃饭。路上行人很少。再有,今日也不知为何,这四处连个玩耍的小孩子人影也没有,指望着别人传话,等人救命,似乎有些难。
李瑶会游泳的,可她身上穿着一层粗线毛线衣,穿着两层兔毛裘衣,那都是让她往下坠的力量,河里的水随着她在水中呆的时间越来越长,那刺骨的寒意也随之而来,这还不说,此时冰面上的碎裂面越来越大,她想要游到完整支持住她的冰面那里似乎有些难。
为了不往河里坠,李瑶不得不选择将身上的厚衣裳脱去。可由于近冰面水下温度低,她都要被冻成了冰坨子,何况那身上的衣裳呢?显然脱下衣裳很难,为此她只得在河里扑腾着……
寒意侵入身体四处,好似无处不在,手脚越来越麻木刺痛,因为寒意不断地侵袭,李瑶四肢不免麻木抽筋起来,因为抽筋,因为心慌意乱,她放弃了自救……“救命,救命……”
急跑来的傅景珩是听到呼救声赶来的,到了这处,情况紧急,他又不能往碎裂处走得太近,故而只得在不远处的冰面上急喊着李瑶名字,同时慌乱地四下找着能救人的长棍子什么的,但……显然四下什么也没有!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李瑶的身影逐渐沉没,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