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和堂叔一家对峙的时间并不长,后头的善后也真只是双方自己的事情。旁人再劝说什么,那也不比当事人自己感受来的深切。
吴氏尖酸刻薄,但她也不是蠢的,她知道这会子不管女儿对错,她这个长辈一定要冷静自持。否则她一再辩解,还恼羞成怒,那就会落旁人口实,显得她和女儿做贼心虚。
故而旁人劝她时,她红着眼,心灰意冷道:“她是小辈,我和她如何计较?就算她话不对,就算我说我家阿瑗和我家人都没有做那些事情,没有那个心思,那又能如何?谁让两家是连襟!瓜田李下的,总是不好避嫌。
罢,以后远着他家便是。这样也远离旁人指摘和是非了。总之我这心是伤透了。还有我这女儿,胆子小又和顺善良,平日里看到些不平事,看到一两只流浪猫啊,狗啊,她都会可怜、流眼泪。读了那么多书也把她脑子给读傻了,总爱做那些对谁都好的事情,也不管旁人领不领她情,是我没把她教好——”
李安阻止母亲道:“娘,你不要再多说了!”他有自己的是非观念,不管前事如何,他清楚有些事情的真相。他不想再这么纠葛下去。如此也罢,两家以后不再来往就是了。不相交,就不会有是非。
他不怨堂姐,同时淼儿的事情真相他也不想再去探寻,或许他是没勇气再去探寻。但这以后,他和堂姐是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亲密无间了……
与此同时,李瑗也开了口:“娘,不要说了!不管女儿我是不是故意的,推了表妹的事情总是我的错,”说完,李瑗就埋在了母亲怀里嘤嘤哭泣起来。在这暗夜里,她这委屈不已的哭声飘散了许远。
这里本不是封闭坏境,一干流犯也都在这处,有人家里先时都死人了,对这出事情哪里会关心,只是冷漠以待罢了。他们看了这一出,不明真相的有,看笑话的有,同仇敌忾的有,事不关已的也有……
有那曾是外地流放调配过来的,在流放地是劳工,吃了大苦头的老人还通透道:这流官家眷家里真是好复杂吆。到了流放地吃了苦头就好了。那时候他们就不会整出那么多事情啦。真是吃饱了撑着,闲着没事做,事多话也多。还有六十两银?想来这些人还没真正吃过苦……
而吴氏还在那里语带哭音地说道:“那怎么能是你的错,那种时候,谁脑子里能清楚明白自己做下的事情!若说你是故意,母亲我定然是不信的。”
李瑗抬头看了吴氏一眼,富有感情的喊了声“娘”,那调子拖的长长的。喊完她还特地别有意味的看向李珮,然后眨了下眼又若无其事的看向其他人,最终才将脸埋在了吴氏怀里。
李安看了胞姐和母亲一眼,他眼里面上都带着怒火。终他忍了忍,低了下头。若是父母还是这么不分是非对错地惯着姐姐,总有一天会让她回不了头。若是父母不出面教导姐姐,他自会出面。
……只是不能在这时罢了。
想到这里,李安眉眼间带着些许愧疚,带着万般愁绪地看向一个方向。方才堂姐一身凌厉气势到最后都化作了不相干的冷漠。她不再多说什么,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看起来脸色不好,已经和堂伯母以及韩进表哥去了那边……
由于李瑶的气势冲冲,倒把李珮惊着了。她心底有些犯怵的暗道:三妹真不好惹,说不给你面子,那就不给你面子。而且谁都敢惹,谁都敢得罪。这倒是让人不好对付她。……若是对付,也不能让她发现就是了。
她的想法,充分体现了人的欺软怕硬劣根性。
她正想着,谁知李瑗那声“娘”叫得太悲戚婉转,也让她不免醒神看了过去,结果就看到李瑗那别有意味的一眼。她愣了一下,接着不免又低头暗道:“你和三妹的事情又关我什么事。”
可她这心思刚落定,又反应了过来。方才三妹是说阿瑗坏心思,使得官差觊觎她的方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三妹并不知道我和祖母、爹爹也掺合在其中!
可那又怎么样?!
尽管这么想的,可李珮还是怕李瑗将她给供出来。想到这里,李瑗那意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当日遭到劫持时,她也在场,她只要帮着李瑗说两句,说李瑗不是故意的,那么李瑗自然可以少受到些指摘……
想了许久后,和李瑶不和的李珮最终在陈姨娘跟前说道:“那****也在场,我想阿瑗堂妹不是故意推三妹妹的。”说这话她说的怯弱,但是声音不大不小,也能让旁人听到。
可是她话落一时,阿古拉抬头看着她,语气淡然说道:“这位姑娘当时站在你那三妹妹前头,我看你背后也没长眼睛。”
说完他摇头浅笑一声道:“这事情本和我无关,我就以局外人的身份,说句公道话罢了。你们自去辩解吧。”说完他就站起身离开了此处。而巴图几个护卫忙跟着他也离开了。
几句定乾坤,一众都愣神,接着不一时很多人又了然了——李瑗是故意还是无意推李瑶,李珮站的方位是根本看不到的嘛!
如此李珮也没了法子,她终心虚噘嘴对众人说道:“阿瑗性子和善,人也好,我想着她不会故意这么做,想要替她抱屈。我又有什么错!难道离得那么远,那叫柱子的就能看的清楚?”
李瑗嘤嘤哭泣断断续续,心里对阿古拉一行人暗恨在心。陈姨娘黑面责怪女儿道:“不清楚就不要乱说话!”
说来被人冤枉说不清楚总是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