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陈平回答地很肯定,他特意观察着女人的表情变化,字字铿锵地道:“微臣派了全部兵力,全城搜索,缉拿逃犯。”
“一个小小的逃犯,左丞相居然派出我长安城的全部兵力?”女人面色陡然不悦:“难道皇宫不需要保护吗?难道皇上不需要保护了吗?左丞相可不像是如此不冷静之人。”
“娘娘恕罪,”陈平赶忙道:“主要是娘娘突然消失,微臣担心燕辰会伤害到娘娘。”
莫紫嫣抬眸看着陈平,半响方道:“算了,丞相也是一片苦心。燕辰是漠北人,既然是三日前的事情,想必早已逃回漠北了,通知漠北边境留意此人便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刑犯,哪至于派出那么多的兵力?”
“臣,知道了。”陈平道。
“退下吧。”
“诺。”
陈平拱手告辞,转身的瞬间,眸中一片阴郁。
男人的深色官服,渐渐淡出了女人的视线,女人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在案几上:会是他吗?那个杀害戚懿,嫁祸燕辰的凶手?
可是方才这一番的较量,他的回答又滴水不漏,实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何况,他似乎并没有杀戚懿的动机。
回到丞相府后,陈平把自己关在书房,东西打翻了一地,全是贵重的宝物。
他素来爱财,这些年找他办事的人,也从来都是大手笔,可是今日他打碎的,却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弯腰捡起一片昂贵的翡翠碎片,尖锐的碎片泛着明亮的色泽,陈平紧紧握在手中,鲜血登时顺着手心“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羊毛毯子上,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女人,你当我是傻子吗?”
燕辰被人劫囚,而她就在那天出宫消失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处。
“你爱上了燕辰,是吗?”
“你竟然爱上了别人……爱人了别人!”
“叮咣!”
男人手中的碎片,狠狠地掷向了门口。
人就是这样,这世容一切之外,其余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产生的。
爱,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
然而,仇恨和**,却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
在许多年前的巨鹿之战后,那个崛起的王者,在辕门内接见天下诸侯,有一个女子与王者并肩而立。那是陈平第一次见到她,彼时的他,只诧异于高台之上的那个女子惊为天人之美,她站在王者的身边,那份从容不凡的气质,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女人。
再之后,他追随王者,也不敢对女人存有任何非分之想,最多不过只是暗自心生爱慕。毕竟,天下又有谁,敢对西楚霸王的女人存有幻想?
直到后来,他又追随刘邦,在刘邦的应允下,用反间计和离间计将范增和莫紫嫣从项羽身边逼走,卢绾又将女人带回汉营。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底就开始悄然地发生了变化。
后来,她为了救钟离昧,骗了他,利用了他;
再后来,项羽自刎乌江,女人疯了。
他在洛阳的皇后寝宫看到她的时候,竟深深的内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潜移默化地开始为女人谋划,许多次,他明明已经猜到了她的动机,可是他仍然义无反顾地帮她。
在灵安观中,他亲眼看到她在刘邦的手中几乎生死一线。那日,他站在密室之外,听到刘邦对她所做的疯狂举动,他当时恨不得冲进去,将她从刘邦身边抢走……
所以,面对刘邦的废后,面对大汉开国之君的死亡,他几乎忘了作为一个臣子的初衷。
到如今,他亲眼看到,女人与燕辰之间的种种眼神交汇。每一次,当她不经意间对那个男人流露出感情的时候,都让他有焚身之痛。
她不但默允放走了燕辰,还在外过了三天。他找遍整个长安城,都没有找到她,今日在他面前的那番话,她竟然说自己没看到奏简,她竟然说她仅仅是出去散心?
“呵呵……女人,你真当我陈平是傻子吗?!”
他原以为,项羽死了,刘邦死了,能唯一陪伴她的人,就只有自己!
现在,一个燕辰,来了不到一年,竟然夺走了她的心……
她可以不爱自己,她可以致死不忘项羽,却不可以爱上其他男人!
他承认自己无法超越项羽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是,那个燕辰,他凭什么?!
……
秋末的北方,已透着初冬的寒意,只有正午暖洋洋的,代国贫瘠之地,正是秋收忙。
少年坐在高高的树干上,看着手中的竹简,朗朗上口:“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君原于德,而成于天,故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
少年一惊,闻声向着树下看了一眼,突然一个不稳从树上掉了下来,青衣男子旋身飞起,稳稳地接住就要坠地的少年。
男人将少年放下来,淡淡一笑:“少年,读书是好事,可是也要注意安全,否则若是摔个残身什么的,啧啧……再大的志向,也就废了。”
少年站稳身子,仔细打量着救下他的男子。
男子一身青碧色的长衫,临风而立,面如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