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不肯再让紫嫣独住,便带着她回到了项家在吴中隐蔽的府宅。
项府中,项伯急匆匆地打开了项梁的书房门正欲外出,却正好迎面碰上了项羽携着陌生的女子归来。简单行了礼,项羽便拉着紫嫣一同入书房去向项梁请安。
入门的那一刻,却见项梁正眉目紧蹙地,看着案几上的那一张通缉令。
紧随而入的项伯这才有时间好好地打量项羽一番,见他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上前道:“羽儿,我和你大叔父看到这张通缉令都急死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带人出去寻你了。”
项羽淡淡地一笑:“叔父放心,我没事,秦人想抓我也没那么容易。”
“哦哦,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项伯说完这番话,才注意到项羽身旁的女子,他顿时想起,那通缉令上为何会说被擒获的是“项羽之妻”。
“叔父,这位是紫嫣姑娘。”项羽言罢,宠溺地看向身旁的女子,莫紫嫣会意,恭谨地对着项梁和项伯两位长者,躬身行了一礼。
“啪!”的一声,就听到项梁将那张通缉令,重重拍在案几上,青铜茶盏竟是在这一声剧烈的响动之下,将盏中的茶水飞溅出一片,在案几上洒下好大一滩水渍。
项梁眉目一横,凌厉的眼眸如鹰一般,投射向静静伫立的女子——
女子一袭柔绿色的长裙,那并非是任何女子都能驾驭的颜色,却将她白皙胜雪的肌肤衬得格外清透。青丝长长的垂过腰际,蜿蜒柔美,发间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玉簪做点缀,却足以美艳绝伦,如玉无暇的脸庞上,最是那双眸子,让人看了目眩神迷。
莫紫嫣并未抬头与老者对视,却也分明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凛冽之势,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好似随时都会刺向她的心口。项羽觉察到了她的不安,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男人手掌中的温暖迅速地包裹过来,带着强大的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竟为了一个女子,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项梁冷冽的寒光看向了项羽,声音缓重,在这间不大的书房中,隐隐带着难言的压迫感。
项羽知道叔父所指的是什么,项梁曾告诉他,遇到秦兵能躲就躲,不要轻易正面交锋,否则必然会暴露他们全家人的行踪。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流亡,居无定所。而每次被秦兵发现,他们都会选择将对方甩开,然后再潜回家中,这是不暴露目标最稳妥的方法。
然而这次,他为了救紫嫣,在城外的那场大战杀了秦军数百人,更将县令杀死,必然会引起朝廷的注意,这么一来,只怕全族都会被牵累。
“羽儿从不敢忘记叔父的教诲,”项羽拱手,沉声道:“只是紫嫣姑娘是因我被秦人所擒,我岂能不去救她?且,她是羽儿此生认定的女子,我想要娶她为妻。”
“放肆!”
项梁一声暴怒,极为震耳,吓得莫紫嫣和项伯皆是心中一怔,空气里登时就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怒火。
项伯见状,赶忙上前劝道:“二哥消消气,有话慢慢说。”
“哼!”项梁冷冷地看了一眼项羽身旁的女子,目光又重新落回到项羽身上,斥声道:“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即便长兄嫂已不在人世,但你尚有叔父在上,又岂容你私定终身?何况,国恨家仇未报,灭秦大业未成,你竟有暇贪恋儿女情长?!枉我多年苦心栽培!将我项氏一族的全部希望,都寄托于你身上!你对得起项氏宗祖吗?”
“叔父,羽儿早已过了寻常人家婚娶的年纪,祖父象我这般年纪,也早已有了家室。何况,我和嫣儿也并非现下就要成婚。灭秦复楚,是羽儿毕生所愿,羽儿岂会不顾?这本就是两不冲突之事!”项羽道。
项梁见项羽没有一点认错的意思,却一再狡辩,心下更加愤怒。
他指着项羽,怒斥道:“你这不孝子!你比得起你祖父吗?想我项家,世代为楚国尽忠,十七年前,你祖父能横扫不可一世的秦军!秦将李信的二十万大军,全部覆没在项家军的刀枪剑戟之下!而今,你又有何作为,能与你祖父相提并论?竟然为这风花雪月之事迷了障目!”
书房之内,陡然陷入一片压抑的静默,项梁与项羽就那么默默地对视着。
莫紫嫣突然觉得心中有莫名的酸楚,项羽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可是她却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颤抖,她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向了身旁的男子,却突然觉得在他坚毅的外表之下,所肩负的却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沉重的使命。
默然半响,项羽沉声道:“如若我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匡复楚国,何谈光兴项氏……”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坚定而执着。
“你……你这不孝子!”项梁气得倏然站起,指着项羽的手指在颤抖,项伯见状赶忙拉住项梁的胳膊,对项羽不停地使着眼色,暗示他向叔父认错,哪知项羽脊背挺拔,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半响,项梁愤怒的一甩长袖,冷冷地背身而立,道:“你去你祖父和父亲的灵位前,静跪思过!”
项羽闻言,毫不犹豫地就拉着紫嫣的手,转身走出了书房的门。
莫紫嫣随着项羽走在长廊下,身后依然传来项梁暴怒的声音:“不思悔过,永远也不得起来!”
“二哥……”
看着项羽二人出了房门,项伯忙低声劝道:“二哥,这……是不是罚得太重了?羽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