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齐索.多拉蒂坐在主位之上,原本正与族内成员对话,眼看诺堤一行到临,便转而看向这边。在看清领着他们进来的人之后,男人的脸色显著一沉,目光率先在塞拉菲娜身上转了一圈,确定她安好之后,才招手示意双胞胎过去。
女孩对这个表情并不陌生。她待在多拉蒂山的七年里,也曾无数次看过父亲这个模样。幸而他一般不在她面前摆出那张脸。她一边依照名牌的指示找到座位,一边分出心神来关注主位上的动静。
父亲似乎动了真火,厉色说了两句话之后便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宴会厅,应该是罚他们禁足一晚。她不觉得这样便能够解决问题。
他们三个和她不可能真心亲近彼此,一旦被困在同一个地方,前者便不会无所作为,就像她不会一声不吭地任他们欺负。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完全按照父亲的指令行事。
座位有限,每个人该坐的位置也早已被安排好,就算双胞胎已被逐出宴会厅,塞拉菲娜.多拉蒂仍然要与诺堤同席。
侍从为她拉开椅子,女孩向对方道谢过后,随即落座其上。她坐在长桌尽头,接近主席的那一端,对面是诺堤派来的出游监督者,负责把资格者送到主办是次出游的多拉蒂家里,并且处理好出发前的大小事务──名字好像是卡奥.诺堤?
或许是她多心,对方待她的态度竟然没什么敌意,甚至带了几分长辈看晚辈一般的亲切感。塞拉菲娜.多拉蒂不习惯接收来自陌生人的恶意,然而来自敌人的橄榄枝让她更不舒服。诺堤家族不至于对她毫无防备,女孩也不可能回应对方的示好。起码不在父亲和那么多的族人面前。
她不敢再与卡奥.诺堤对望下去,只好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旁边的人身上。塞拉菲娜看了看斜对面的黑发少年,和他碟上的名牌。路迦.诺堤,她想她听说过这个名字。
和身为下任家主的长姐同龄,他也是个四元素共鸣者。纵观诺堤家族的历史,能用四元素的法师并不算少,他却无疑是最特别的一位:对治疗魔法共鸣力为零,这代表他痊愈的速度与普通人无异。
这本算是个致命的缺点,为此褫夺他的继承权也不算过份,更何况他是族中长子,所承担的责任本就比其他法师重。但他的祖父──诺堤家族当下的掌舵者──似乎相当偏爱他,甚至为了弥补这个不足,而赐予他现世任何一个法师也无法匹敌的力量。
不会有一个神智正常的人敢惹上龙族,路迦.诺堤在大陆上闯出名号,只不过是早晚问题。至于他以手中之剑为善还是作恶,那名号又是褒还是贬,就全由他自己来决定了。
就像是多拉蒂因其发色而被冠上黄金之名,发色黑似鸦羽的诺堤家族也被人形容成暗夜。她眼前的少年也不例外。路迦.诺堤的黑发蓄到肩上长度,扑克脸与天然卷毫不协和,却也正因如此,生出几分少年人独有的可爱。
浏海之下,是诺堤标志性的湛蓝色双眸。他的眼眸好像比其他人还要更深邃一些,那眸色漂亮得好像极南之海,在光线之下又会变成冰蓝色的潮汐,无论呈现哪一种颜色,都让人一眼看不到底。鼻梁比她的还要更高,唇弓形状不甚分明,双唇薄而色淡,但形状仍然漂亮。
不细看的话大概注意不了,路迦.诺堤的左眼角有一颗泪痣,大小不算显眼,颜色却深得好像是用墨点上去的一般,稍稍软化了少年眉眼中的冷漠。
他长得相当,此刻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面,也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这样推算下来,如果她与对方并排而立,应该正好差上一个头的距离。
塞拉菲娜这才想起,这一路上,对方好像未曾开过口。
是不喜欢说话吗?
似乎察觉到她在打量,路迦.诺堤把自己的酒杯往侧移过两寸,方便侍从倒酒的同时,又半转过脸,问了一句酒的品种。直至仆人转而服务下一名客人,少年方施施然抬眸回望,似乎用双眼问“有何贵干”。
比发现别人偷看自己更尴尬的事情,莫过于偷看别人被抓着正着了吧。塞拉菲娜眨了眨眼睛,正想要找一个不那么荒唐的借口,却有人已为她解围。
“──多拉蒂小姐,”卡莲放下汤羹,礼貌地向她搭话,“不好意思,可以把妳左手边的餐桌盐递过来吗?”
……得救了。
女孩拿起了白瓷小瓶,递给旁边的人,再一个接一个地将之传过,最后直至小瓶到达卡莲手上。塞拉菲娜一脸认真地目送盐瓶,在心里默默倒数,在跳上三位数之后才敢以余光再瞄一眼对面,路迦.诺堤早已托腮看着红酒出神。
她松了一口气。
对于路迦来说,那场晚宴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地方──菜底全是绝不会出错、却也全无惊喜的选择,酒类的选择也极中庸。他依稀记得晚餐吃到一小半的时候,多拉蒂的代表曾发表过一篇说辞,内容也泛泛得没必要留心去听。
要找出最大的亮点,恐怕还得由塞拉菲娜.多拉蒂身上开始。
晚宴的主菜是小牛排配烧杂菜,主食与配菜都被烙出了烧烤网的方形痕迹,牛肉以海盐、黑椒和一种只在精灵联邦腹地才出产的香料调味,端上来的时候以铁盖掩住,以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