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主厅,小丫鬟兀自惊叹着这位大姑娘的本事。
事实上,她根本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他们外出一圈回来,石家就像是变了天似的,当朝两大名门来向大姑娘提亲,还差点打了起来,可想而知老爷当时是什么心情。这肯定是谁也不能得罪呀?更不要说闺女还刚许下别人。可大姑娘回来,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摆平了,这么大的事,她一手处理,干净利落,还叫里外都心服口服,老爷听她的话,王府和侯府的人也听她的话。
她们家大姑娘不是一般人啊!
感受到后背上那两道几乎要灼穿她的目光,石聆边走边道:“有什么话就说,收起你那浮夸的表情。”
过于亢奋的人容易冲动,容易坏事。
似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发现腮有些酸,她不好意思地道:“姑娘,我是替您高兴,这下大夫人再也不敢找您麻烦了。”
“是吗?可我很失望。”石聆有些懊恼,不是装的。
正是要抓韩氏把柄的时候,偏偏这些人过来打草惊蛇。韩氏不是傻子,现在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妄动。且她从之前的弱势一方变成强势一方,强弱逆转,计划也必须变动。
哎,这算不算好心帮了倒忙?
似玉实在不懂这位大姑娘话中的深意,只问道:“可是老爷对您也转变态度了呀,姑娘,你不高兴吗?”
“转变?”石聆平静地看着小丫鬟,“你说他为什么会转变?”
之前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能甩她一耳光的爹,如今突然重视起她来,还愿意为她出头,这是为什么,良心发现?父爱泛滥?
似玉答不出,石聆告诉她答案:“因为我不是个傻子了。”
她不再是个傻子,甚至不是个孩子,而是个有着两世心智的成年人,单是这其中的一件,就够叫人害怕了。
“姑娘的意思是说,姑娘病好了,所以老爷便喜欢您了?”
石聆摇首,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只兔子生病了,柔弱可欺,其它兔子总是在她身上踩来踩去。有一天,兔子病好了,变得和其他兔子一样健康,不,甚至更为强壮,她甚至交了很多厉害的朋友,像熊,老虎,狐狸什么的,你说其他兔子会怎么做?”
“其他兔子肯定被吓坏了。”似玉道。
“对,”石聆终于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她笑看向似玉:“现在,你还觉得老爷开始喜欢我了吗?”
似玉一怔,待她想清楚这故事的含义,石聆已经走远了,她“呀”了一声,连忙跟上去。她其实还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因为似乎有些荒唐。
其他兔子被吓坏了,所以老爷……也被吓坏了?
当爹的怕闺女,真有这样的事?
——当然有,只要那个人做了亏心事。
曾经人人皆可踩上一脚,也真的被踩过的人,突然站在一个与众人平等的舞台上,那些有负过她的人,你说会不会心虚?
石家上下都被两大贵族的人吓到,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反驳,即使是她爹也一样。可石秉荣自己却不会这么想,石秉荣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同时又是一个腐儒,这两者的区别就是,他在做任何冷酷无情的事之前,都会在儒家学说里给自己找一些适合的台阶以“证道”。
可惜的是,在当爹这一点上,他做的真是太差了,差到在孔老夫子语录断章取义都找不到台阶可下。这时候,石聆给他提了个醒儿,告诉他,这事其实不是他的错,错的是韩氏,都是妇人误事。
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自然是生气,越是生气,才越是欢喜。
因为错的是韩氏,并不是他,这可真是最好不过的事,不是吗?
石聆并没有在这些事情上纠结,她只是如常地按着自己的步调行事。最终,孙璞玉并没有留在石家,他就住在距离石家不远的一家客栈,往来倒也方便。孙璞玉能来也好,石聆当日走得匆忙,眼下还有不少事要商量。翌日,石聆应约来到客栈,却意外得知孙璞玉去了石家。
想是两人走岔了。
——当真是一点儿默契也没有。
“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你就这样出府,不太好。”似玉似是有些焦急。
今日与昨日又是不同,石家才刚出了这么大的事,叫人看见石聆出门,还是来见昨日热闹的主角之一,这叫人怎不往歪了想。
“无事。”石聆道,“就在这等吧。”
这会儿她若回去,八成又会跟孙璞玉错开,还不如守株待兔。
石聆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下楼来,并且在石聆意外的目光中走到她面前,请她一叙。
“白姑娘,许久不见。”石聆道。
对于白瑞娇的到来,石聆自然是意外,只不过她意外的是孙璞玉居然会同意她来,为了她口中那可笑的理由:亲自与她解释。
解释什么?
她与白瑞娇根本就算不得相熟。最多因着婚约和传言的关系,她算得上廖氏和白氏眼中的假想敌。但是自己与孙棋并没有什么,所以这个敌对关系是不成立的,退一万步讲,若她与孙棋真的有什么,姑娘这时候找来是什么居心?是要给她添堵呢?添堵呢?还是添堵呢?
白瑞娇姿态放得很低,若她不应,反而落了下乘。石聆挑眉,应约随她上了楼。她倒想看看,这位白姑娘想怎么跟她“解释”。
一进屋,白瑞娇掩上房门,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