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乃至林大娘与弟弟怀桂现今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他们的父亲为他们徐徐图之而来。
而之于宇堂南容这对夫妇,林宝善也可以说是他们的恩人。当初他们夫妇俩离开家族,他们的大弟子天妒英才,英年早逝,留下一家老少痛不欲生,彼时大弟子一家又因官司缠身,那时他们夫妇俩可说是一无所有,他纵有满腹文章也拿现实无法,他这性子更无法开口向人求救,林宝善逼他出山时,就把他身后的一干事等解决完了,又拿出金银万两,求他们夫妻俩去他们怅州住一住,住不满意了,银两他不会拿回,任他们来去自由。
纵是他们那时百事缠身,林宝善还是尊他们敬他们,就是有时心疼银子,但朝他开了口,他咬咬牙也这给了。
而宇堂南容夫妇这一留,就留了下来,再也没走了。
而林府的林三保,林守义更是如此,他们的命和他们的日子都是老爷给的,即便是老爷走了,每月当中的初一,十五都会记得给他们老爷上柱香。
这一趟祭拜,府里的旧人都来了,林大娘拉着大将军和小儿女,让怀桂带着妻儿站在一边,给为他们父亲上香的老人鞠躬。
林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些老人功不可没,可以说,在他们父亲走后,他们姐弟俩是这些老人扶持起来的。
没有他们的忠心耿耿,就没有他们的今日。
上香时,谁也没有多言语,气氛庄重得连墓山的虫鸣鸟叫声都止了。
林大娘带着家人拜在了最后。
她起程之前,去厨房做了碗红烧肉,她亲自从篮中取出,摆在了父亲面前,笑着跟他说:“胖爹,时间不够,火候没到,你凑合着吃两口,也别多吃,要不太胖了,我们给你烧的纸钱,你腰都弯不下,捡都没法捡到手,别说花了。”
她一开口,众人哑然,想笑的也只能憋着。
怀桂也是想笑,刻意板着一张脸,连口都不敢开。
林大娘这时都能听见她胖爹大骂她孽子,不孝女的声音,她又笑着道:“不过你是有钱老爷,咱们家烧给你的纸钱,光飘你身上的都够你花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少捡点也好,少纳几个姨娘。”
这下,林三保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板着白脸道了一句:“大娘子,祭酒吧。”
再说下去,老爷都要气得从地里跳出来了。
“诶。”林大娘这才支使大将军父子俩和怀桂上前给她胖爹倒酒。
“胖爹,是好酒,你也还是省着点喝……”
“外祖父,我娘就这个样儿,您多担待点……”
这时,林府的大娘子和她亲儿子同时说出了声,林大娘一听小将军那般说,静默了一会,厚脸皮的大娘子又面色不改地道:“爹,你是看出来我涵养有多好了吧?我现在可是京城有名的好脾气贵妇人,您就放心我吧。”
大将军一听,眉毛自行一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他家大言不惭的大将军夫人。
出了名的好脾气?
她再乖戾的学生见着她都要缩脑袋,这算好脾气?
是了,是好脾气,才让人信服,才会让人缩脑袋不敢跟她犟,以德服人嘛。
大将军这么一想,觉得也是,她是脾气好来着,便又回过头,给岳父大人敬酒了。
小将军则凑到外祖父的墓碑前,跟他说悄悄话:“祖祖说,我爹惯她跟您惯她差不多,您看到了吧?”
小将军亲了亲墓碑。
这时小花儿也把一早自己亲手编的小花环戴到了外祖父的墓碑上,还夸外祖父:“外祖,好看,漂亮。”
林大娘听了好笑不已,她看着父亲的墓碑,心想,这一切他都看到了吧?
他看到她活得有多好了吧?
他想要她过的生活,她已经过上了。
她不知道有多庆幸成为了他的女儿,也不知道有多感激他给予她的一切,是他给予了她爱与自信,给予了她物质,才让她成为了一个积极的人。
她最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投胎,成为了他的掌上明珠。
怀桂这时看着姐姐微笑地看着爹爹的墓碑,眼里全是泪,他让可娘与姐姐并排跪着,他则在她们身边给父亲磕了个头,“爹,儿会时不时带着母亲和娘,您的孙儿和媳妇来看您的。”
益可娘抱着孩子也给公爹磕了个头,起来时眼睛里也有泪。
她小时经常听到她这位公爹的名声,那些见过他的人都是受过他银两周济的,来他们益家也是来骗银钱的,说他的话不外乎他有多胖多丑,他又挣了多少钱,他又奸滑地给皇上送了多少粮博了多少好名声,有关于他的事总是不绝于耳,坏的多过于好的,而她的父亲却总是敬他一二,告诫他们兄妹不要以貌取人,她曾想,这位江南第一善人好傻,花了那么多银子,他帮助过的人却在别处到处乱说他的坏话,他都不知道呢,不像他们益家人,谁好谁坏,他们心里都有数。
等年纪渐长,她才明白,当一时的善人容易,当一辈子的善人,却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一个人总是有余力去做好事,他得有多厉害,才有这个么资本?才没有被恶毒的人心同化成同类人?
而真懂得他,也只有她进了林府时间久了,她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怀桂哥哥说,爹是个不拘于世俗的人,姐姐说他错了的地方,他会在自省己身承认错误,而姐姐错了的,爹从来不会说她错,只会手把手带着她一遍一遍地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