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县衙离渡口并不远,午时才过,两人便已到了。(..)公务交接完毕,两人用过晚饭,由衙役引着到客房休息。
这一天甚是清闲,两人都不怎么累。想到晚些时候还有“瓮中捉鳖”的好戏,两人更是精神振奋,睡意全无。钟蕴朗盘膝坐在**上,短息长吐,一遍遍的练着行功,双目微闭,旁人看来就似睡去。
应五心道:“此时我二人是‘守株待兔’,钟爷装做睡去,我也不可‘打草惊蛇’。”当即找了把靠墙的椅子坐下,闭目假寐。两人就这般等着,却久久没听着院中有什么动静。
渐渐月过中天,应五早已沉沉睡去了,钟蕴朗练功已毕,也正闭目浅睡。忽听得邻房中咯咯轻响,钟蕴朗登时便醒了。心中一喜:“瓮中鳖终于来了。”
当即侧耳细听,只听得一男子低声道:“水中真龙卧。”说话之人身在院中,想是在和邻房客人隔窗说话,听着像是江湖切口。“木上凤盘。”屋中之人低声应了一句,也是名男子。
钟蕴朗听二人均是男子声音,微有些失望:“原来不是那位姑娘。”本不欲再听,但转念之间,已暗暗留了心眼。江湖中各门各派虽多以龙为号,但多是取字‘青龙’‘黑龙’‘蛟龙’之类,湖南黑龙潭,两广青龙帮便是如此。“真龙”其意乃是天子,江湖中人往往回避,不以这两字连用。
钟蕴朗心中暗骂:“不知这是何门派,也太狂妄了些,张口便是真龙,闭口便是凤。”走到窗边,透过窗缝向外张望,只见邻房一个白袍客人轻轻推开房门,走到院中。院中站着一人,面目瞧得不太清晰。两人耳语几句,钟蕴朗听得不太清楚,只隐隐听到:“莫惊……韦陀,……事端。”说着两人便越墙而出,脚步嗦嗦,往东南方而去。
钟蕴朗是河间府名捕,见此立即生疑。对此事虽不清不楚,但想着这两人深夜鬼鬼祟祟,必是要去干什么歹事,要说袖手不管,那是万万不能。
钟蕴朗伸手欲将应五拍醒,突然念头一转:“我可真蠢,这是在青川县衙,又不是客栈,哪能容歹人借宿呢?想必也是哪家公人,有什么隐密的差事要去办。”这么一想,心下稍安。
刚要坐下,心中又觉不妥:“官家办事却打什么切口?便是有什么隐秘差事要办,轻轻推门而出便是,如何用得着翻墙?瞧这两人翻墙身法,绝不是寻常官差!”
又回想起两人那句“莫惊……韦陀,……事端。”钟蕴朗一敲额角,心中登时明了:“我诨号叫做‘善面韦陀’,这两人所说必是莫惊动了我,多生事端!”
此时再默念那两句切口:“水中真龙卧,木上凤盘。水中真龙卧,木上凤盘。水中……,木上……,”心中更是想的透彻:“对了,定是如此。烟霞门下三堂,风火,雪木,雨水。定是木水两堂知风火令丢失,一同来寻了。哼,这便对了,邪教妖人用这般狂妄的暗语,原本就是合情合理。”
钟蕴朗伸手将应五推醒,将事情简略说了,又道:“老五,你在这守着,若是青川县衙有事,你和这儿的齐捕头一块也必应付的了。”说到这压低了声音:“青鸾剑和风火令我带在身上,你不必挂心。若是县衙有事,你与齐捕头求得自保不难,只用心护住知县安危便可。”应五领命起身,整好衣衫,严阵以待。
钟蕴朗将青鸾剑往背上一缚,跃出院墙。先前听音辩位已知两人是往东南而去,当即展开轻身功夫,悄悄追去。当晚乌云满天,星月无光,追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沉沉黑夜之中,才隐约见着那两人沿着小径飞步而行。
钟蕴朗暗道:“全力追了这么久,才跟了上,这二人身手当真不凡。”再瞧了瞧这二人赶路的方向,心中疑虑:“这二人明明是往江边而去,却为何不是赶往渡口方向?”不到半个时辰,那两人已奔出二十余里,钟蕴朗轻功了得,脚下悄无声息,前面两人又似有要事在身,贪赶路程,竟不回顾,因此并未发觉。
此时已行到江边,再无路可行。波涛冲击岩石,伴着轰轰之声不绝。前面两人在岸边站定了脚步,钟蕴朗也跟着站住,在江岸旁一树后藏身,心道:“此处上游数里才是青川渡,此处又无渡船,这二人是要干什么?”
忽听得那黑衣人一声低哨,黑暗中登时亮起数十只火把。钟蕴朗虽相距甚远,却也瞧得分明,江面上横着数十只小船。每船站有两人,船尾一人举着火把,另一人则躬身向着岸上行礼。岸上两人并不回礼,纵身一跃,跳上船板。数十只小船一齐划动,过江去了。
钟蕴朗心中暗暗叫苦:“不妙,原来这二人早已在此埋伏好船只,我却如何过去?这么大的阵势,渡江而去,莫不是冲着望城观么。难道是为了,沐王——!”这么一想,便着急起来。虽说望城观中各位道长武艺高强,又有苏天怀苏宗主坐镇,但此时敌人显是有备而来,望城观诸人却无防范,只怕稍有闪失,便误了沐王爷性命。
此时赶去青川渡乘船怕是不及了,钟蕴朗心一横,除下官服外衣,纵身跃入江中。他对这一身官服素来极为珍视,这时不欲它为泥泞的江水沾染,左手将官服举过头顶,只用右手划动。
钟蕴朗虽颇识水性,但终究是北方汉子,这横渡长江还是生平头一回。好在二月天南方气候已不算冷,钟蕴朗的内力也颇有根基,被这江水浸透了衣衫也还抵受得住。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