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迹寺是晋人为感念大禹而建。当年,大禹治水治山,使黎民百姓免于一场洪灾。越州城内的百姓自然也得其恩惠。因此,禹迹寺的香火至今延绵不断。再者,如今恰逢战时,好多百姓不信国,不信人,就信天,就连平时不烧香的人,纷纷开始抱起佛脚。这样一来,禹迹寺的香客那是与日俱增。
唐夫人和钱小娥二人入了禹迹寺,一路拜过各方菩萨。唐夫人虔心祷告,祈祷佛祖保佑唐琬诸事平顺,待得入了大堂,更是让随行丫鬟捧上不少香火钱,自己则在那尊高大的弥勒佛像前连拜三拜。钱小娥至始至终一直尾随其后,这会儿也在旁边的垫子上装模作样拜了几拜,心里念叨着一定要得到皇室亲戚的身份啊。说来也有趣,这一老一少都是唐家人,一家人出的香火钱自然是保佑一家人的事,那今日佛祖是会圆了钱小娥的心愿?还是圆了唐夫人的心愿呢?
也是这钱小娥运气好,今日大堂一旁为香客解经说道的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来唐府化缘的。钱小娥一见瞧出是他,便暗自乐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钱小娥跟随唐夫人一起拜了大堂菩萨,便来询问那和尚。
钱小娥问道,“大师,您可还记得我?”
那和尚打量一番,便回礼道,“是唐府女施主,贫僧当然记得。”不知这位和尚当真是记住了钱小娥这个人,还是记住了钱小娥给的香火钱。
钱小娥笑了笑便跟唐夫人解释一番。唐夫人看着眼前这位和尚,虽然不是得道高僧,但是从衣着装饰来看,在这寺中的排位也不低,应该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便如实问道,“大师,听我儿说,那日您见我小女,瞧她面相,日后是大富大贵之人。可有此话?”
和尚回敬老夫人一礼,道“施主,当日贫僧确实有这一说。相由心生,相由命生。贫僧与佛结缘,门下修行,见人见事,自是比一般人多一点。那日所见女施主,面相着实不一般。贫僧这才失礼直言。”在一般人的认知里,和尚的这一番话必定是好话,谁不盼着自家出个贵人,那是多光宗耀祖之事啊!和尚本觉得自己所言会正中唐夫人下怀,却不料,瞧见她面色越来越白,神色异常不安。
和尚又问道,“施主,您这是怎么啦?请恕贫僧多言,顶撞施主之处,还请见谅。”
唐夫人叹息道,“哎,不是你顶撞我,是老天作弄我呀。”
和尚不明其意,问道,“施主,这是何意?”
唐夫人得到和尚的证实,再无心久待,钱小娥赶紧搀扶着她退出大堂,看来今日这佛祖还是随了钱小娥的心愿啊。钱小娥一边挽着夫人往外走,一边心里暗自得意,看来皇室亲戚之位是唾手可得的了。唐夫人一边走一边暗叹,为什么她如此虔心,佛祖还是没有回应,是给的香火钱不够多?是昨日给的斋食不够好?还是唐府积的善德还不够满?唐夫人毕竟只有妇人之见,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如此考虑。
出了禹迹寺大门,钱小娥心情甚好,突然问道,“娘,前面就是沈园,要不要去那里看看,听说近日开园,景色很美。咱们去散散心。”
唐夫人哪有这个心情,摇了摇头道,“还散什么心呢,改日再说吧。赶紧回府吧。”
唐夫人越是低沉,钱小娥便越开心,眼下只需再在老夫人耳边吹点风,皇室亲戚一事便指日可待了,于是便问道,“娘,是不是在为蕙仙担心,依小娥愚见,这门亲事怕是不能急于一时。”
唐夫人说道,“不为她还能为谁呢?你爹爹和陆家关系匪浅,本是两家欢喜的亲事,现在却弄得人焦头烂额,该如何是好呢?”
钱小娥赶紧说道,“娘,眼前最要紧的,就是要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唐夫人一听连连摆手。退了?这事谈何容易?唐家老爷是何等注重礼数之人,怎么会容忍退亲这种事情发生。再者,陆家和唐家关系本就不一般,如果突然提出退亲,那今后岂不是要撕破脸皮,互不相认了!
钱小娥知道唐夫人心神不定,便接着说道,“娘,蕙仙只是行了插钗之礼,趁现在婚聘六礼,才行一礼,提早给退了。若不如此,怕夜长梦多。”
一句“夜长梦多”说得老夫人心惊肉跳,嘴里诺声回道,“嗯,我要和老爷好好说说这事。”
于是二人便赶紧坐上马车往回赶。唐夫人回到府中,见到正欲出门办事的丁管家,便问道,“老爷人呢?”
丁管家回道,“老爷和少爷都在祠堂那边照看,这会儿差我出去买点东西呢。”
唐夫人道,“好,你去吧。”说完又转身与身边的丫鬟嘀咕几句,让她赶紧去传个话,请老爷尽快过来一下,自己则与钱小娥交待一声便回房中了。
唐夫人踩着碎步在房中来回踱,好几下回头焦急地瞧着门外,却都不见所盼之人的踪影。终于,唐家老爷迎面走了进来,唐夫人赶紧迎上去说道,“老爷,你可来了。
唐老爷不知出了什么事,关切地问道,“夫人,什么事?这么着急唤我过来?”
唐夫人问道,“老爷。你与陆家情谊如何?”
唐老爷看着夫人,莫名其妙,“夫人怎么突然问这事?”
唐夫人道,“你只管回答我便是。”
唐老爷回道,“那陆夫人兄长唐意于我,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是知心结交如管鲍羊左,情谊之深自不必多言,夫人要说亲如手足,也不为过。”
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