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笙离开钱塘后的四五天,我一直都闷在阁楼里,日子过得就像凉白开一样。大哥和三弟去了黔县,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了。
阿娘说,大哥和三弟把良媛表妹接来后,就让她和我一块儿住阁楼里。
于是我和月映一块儿将阁楼里的另一间厢房收拾了出来。又想到人家可能就是我未来的小嫂子,来了之后,我是不是得送点东西给人家?
阁楼里金银珠宝、玛瑙翠玉不多,多的就是那些诗词字画。仅仅送字画好像单薄了些,还是得送些珠宝玉石之类的。
我一直寻思着要出趟门,可我这个人性子又懒怠,一直拖着没去。
直到有一日,我正编辑朱淑真从前的那些诗词,月映进来与我说,齐家四娘子送了个贴儿过来,约我一同出去游玩。
在朱府呆了一段日子后,我对这里的事情打听出了不少,所以对周边的人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齐家就住在朱家的对街上,齐家四娘子唤作“齐芽儿”。从月映的口风里探知,这齐芽儿与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只是这秋雨滴梧桐的时节,外面有什么可游玩的呢?
但转念又一想,人家既然递了贴儿过来,我总不好不搭理人家吧,况且我的确需要出趟门。
当即便写了一个回帖,约她下午一同出门。
早早地用完午饭后,我便在阁楼上翻箱倒柜地搜罗银钱。月映可能是猜出我要找什么,便提醒我说:“珠娘忘记了?从前珠娘卖了一些诗词字画,所得的银钱都扔在了那个放字画的大花瓶里。”
我“呵呵”一笑,拍了一下脑袋瓜,佯作幡然醒悟的样子,道:“噢!想起来了,我说怎么其它地方都找不到呢?”
我将白底、绘着水绿色纹饰的大花瓶里的字画拿了出来,然后将手伸进去摸了摸,果然里面有不少银钱……只是这储藏银钱的地方也忒奇特了些吧!
月映过来问需不需要她搭把手。我望了一眼硕大的花瓶,点了点头。
于是我和月映一齐将大花瓶抱着倒了过来,只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了许久……我觉得这声音格外悦耳……
直到那悦耳的声音不再响起,我们才将大花瓶慢慢地放了下来。
月映和我看着那一堆白花花、亮闪闪的银子呆了呆。
我强压住心中的喜悦,淡淡道:“什么时候放了这么多?”
这么多的银子储藏起来多不方便,朱淑真为什么不将它们换了纸票呢?
我让月映找了一个木箱过来,然后将这些银子捧到木箱里,顺便还粗略算出了这大约有一千两。
想来在古代诗词字画的生意分外红火。
只是朱淑真不愁吃穿,要储这么多银子干嘛呢?嫁妆钱自有家里人包办,这些银子是她的私房钱,她要这么多私房钱做什么呢?
我不由得将心里的疑问嘀咕了出来,道:“这么些钱要怎么用呢?”
月映一边整理那些银子,一边道:“这些只怕还不够呢。”
“不够?”我疑惑问道。
“嗯,”月映点头,道,“珠娘从前不是算过吗?开个戏楼大约要两三千两银子,这些还不到一半呢。”
开戏楼?!
我震惊了一会儿,觉得这朱淑真的志向还真不小。
月映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不过不知道那位萧公子能出多少?”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好像最近萧公子都没怎么给珠娘写信了呢。”
我又是一惊,这“萧公子”又是谁?听月映这么说,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呀。
在上一世时,我只知道朱淑真在海宁有个情/人,是姓梁的,他玉茗堂的堂主。
现下又跑出来一个“萧公子”……我觉得自己很头大。
月映又惋惜道:“萧公子为什么不和珠娘联系了呢?珠娘当初还送了人家一副画呢,就是那副。”
我心中瞬间明朗了,那位“萧公子”就是前一世月映所说的我“从未谋面”的友人。
我漫不经心道:“不联系就不联系了呗,也没多大事。”
月映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半晌,吞吞吐吐道:“月映……月映还以为……珠娘……会嫁给那位……萧公子呢……”
我不由得瞪大眼,两人当初真的好到这种程度了吗?只是笔友而已呀!连面都没见过!
月映看到我吃惊的表情,以为自己是说错话了,忙“呸”了一声,惶惶道:“月映又胡说了,珠娘马上就要嫁给蓝公子了,月映不该说这样的话。”
我抿嘴笑了一下,安慰她道:“我又没有怪你,你不用这么紧张。”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样的话的确不用再说了。”
虽然我不明白从前朱淑真与这个萧公子有什么样的过往,但现在我要嫁的人是蓝笙,并且注定会嫁给蓝笙,我要一心一意地去做这事,所以那些过往与我也无关了。
只是我还有一事弄不清楚,倘若从前朱淑真与这位萧公子交好,那朱淑真怎么会同意嫁给蓝笙呢?因为父母之命不可违?还是迫于那些流言?
我又想起自己最初是穿越到了朱淑真出嫁前的第三天,想来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就这样嫁去了海宁。
倘若我没有穿越成朱淑真,那最后朱淑真还会嫁给蓝笙吗?原来的那个朱淑真又去了哪里呢?
我觉得事情越想越玄妙,周围的一切好像变得虚无。
一只纤细白净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隐约听到一个声音道:“珠娘?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