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都空荡荡的,无所依附,接着却感觉到背和脑后遭到撞击,但又没感觉到疼。
灰色的像羽毛一样的物什朝我的脸飞过来,我不由得闭上眼,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一片听不真切的嘈杂中显得格外刺耳,好像要震破脆弱的鼓膜。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许久才渐渐消褪,我又能感受到凛冽的寒风刮过我的面颊,钻进我的衣襟里。
上空有一个声音在盘旋,叫道:“朱宛?朱宛……”
谁?谁在叫“朱宛”?
我心中一怔,悠悠转转打开眼,青灰的苍宇,白纸片一般的雪花,还有眼前熟悉的人脸。
像是在梦中。
眼前的人又叫了一声:“朱宛。”
我茫然了片刻,然后开口道:“赵沅?我怎么会看见你?”
他忧切的神色中掺了几分冷意和悲戚,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
我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便没有接他的话。眼珠子转了几圈后,我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正躺在雪地里,之前的场景一下子闯进脑海。
“师父!”我大叫一声,挺身坐起,环顾着四周。
旁边的雪地里也躺了一个人,我辨出那正是师父,便急忙爬了起来,越过赵沅,跑到师父身边去。
“师父?”我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晃了晃师父的胳膊。
“放心,你师父不过也是晕厥了而已。”赵沅不知何时也站起了身,面朝着我和师父,向这边看过来。
我一手抬起师父的头,另一只手按了按师父的人中。
赵沅又幽幽地道:“看你这担心的样子,我也忍不住怀疑你和你师父之间是不是真有点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师父打开了眼,慢慢醒转过来,我把师父扶起来坐着。
师父看了看我,开口道:“阿珠,他们呢?”
“他们?”我有些疑惑地环顾着周围,道,“他们……他们不在这儿了。”白茫茫的山野里,找不着泊江他们一行人的影子,只有雪地上杂乱的车辙能证明他们的确在这里存在过。
我又将目光投向赵沅,犹豫道:“你……你,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师父这时才注意到赵沅,讶然出声:“赵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他挪了挪脚,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不远处,说道:“和几个朋友在灵湖赏雪,没想到这么倒霉,碰见了一群男人在这里行凶……若是早知道他们要杀的人是你们,我就不过来了。这冰天雪地的,正适合长眠。”
即便他过来后才知道是我们在这儿,也依然可以选择不救的,但他最后还是保下了我和师父的命。可别人问他的时候,他总是要把话说得这样难听。我忽然觉得赵沅的内心是纠结扭曲的。
半晌后,师父道:“多谢。”
“哼?”赵沅侧过身,不屑道,“不要说这话。我没打算要救你们,是他们见了我们后自己吓跑了。”
我把师父扶了起来,师父又道:“今日多谢赵公子相救,我们告辞了。”说罢,转过身去。
“等等!”赵沅高声道,“朱宛,我说了你可以就这样走吗?”
我与师父俱回转身,赵沅立在面前,一脸倨傲的神色,斜睨着我。
“多谢赵公子相救。”我说道。
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不许走。”接着又像要掩饰什么似的,飞快地别过脸去。
师父缓声道:“赵公子,所有的不愉快都已经过去了。”
他看了师父一眼,道:“我赵沅用不着你来教导。”
我略略思索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说道:“你心里不是一直对我感到不痛快吗?左右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要是后悔了,现在把我掐死也行。”
他惊愕地看着我,道:“你以为我不敢掐死你?”
“你敢,你当然敢。”我回答,又顿了顿,放缓了语速,继续道,“那你方才怎么不干脆让他们杀了我呢?”
他气得脸发红,嘴唇打着颤,断断续续道:“我……我现在就……”
“赵沅,”我打断道,声音柔和。
他就像一个瞬间没了脾气的孩子一样,立刻安静了下来,眼神有几分茫然。
“我想和你谈谈。”我又道。
“谈什么?”他又像一只浑身扎满刺的刺猬,语气登时尖酸起来,“你不是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吗?我没什么想和你谈的。”
我没理会他的情绪,走了几步,说道:“你方才在灵湖那儿赏雪是吗?我们去那里说吧。”
他瞟了我一眼,道:“你想说什么在这里说就行……反正我没什么好与你说的。”口里虽是这么讲,脚下的步子却迈开了。
“你走哪儿?走这边。”他又道。
我停了一下脚,转过头与师父道:“师父,阿珠一会儿后就回来,您不用担心。”
师父看着我愣了愣,方道:“那……好。”
赵沅嗤了一声:“让你师父多上点儿心,保不定我真会怎样。”
我没接话,随赵沅一同往灵湖那儿走去。
“玉树琼花,多美的景色,竟让你们坏了兴致。”赵沅又道。
我仔细打量着银装素裹的山野,附声道:“确实是好景致。”
没走多少步就到了灵湖那儿。远远的便见一座小亭子立在湖中,朱红的木柱在一片白茫茫中分外抢眼,亭子的顶部攒了厚厚的白雪,露出飞檐的几抹金色线条。湖面近湖岸的地带结了薄薄的冰,雪花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