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屋里的烛火晃了一下,蓝笙背对着烛火坐着,脸上的神情让我觉得陌生。
所以,他之所以肯回来,放下架子与我说话,是为了雲青的事?
蓝笙的嘴唇动了动,又道:“雲青既然已经嫁过来了,那就承了妾侍的名分。她进来这些日子了,你还未喝过她一杯茶,明日一早,她会来给你敬茶,到时你就应了她吧。”
应她喊我的那一声“姐姐”是吗?
我心中未起半分波澜,仿佛是早已知道了这一切似的。
心已凉到极点。我矮下身去,面上堆起一个笑来,道:“好,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蓝笙愣了愣,与我解释道:“你是府里的少夫人,倘若你承认了她的名分,她也就不会被别人耻笑欺负。仅仅是让你认了她的名分而已,并没有其它。”
耻笑其辱?这府里有谁敢耻笑欺辱她?
我又笑了笑,道:“你说的对。”
蓝笙像是松了口气般,绽出一个温和的笑来,道:“宛妹,我刚才还担心你不会答应,没想到你竟然同意了。”
我依旧笑着,与他道:“我自己也觉得很惊讶。”
他面露疑惑。
我站起身,说道:“我去让人端水过来。”随即转过脸去,眼泪一下子漫了出来。
我走到穿廊的一端,立在柱子后面,没有啜泣,也没有哭声,只有怎么淌也淌不完的眼泪。
今夜月圆,圆月斜斜挂在东厢房的屋棱之上,在院子里裁下了一大段玉色月光。
我在穿廊上立了许久,然后轻轻走下台阶,去喊了月映端水到屋子里,又将一壶煮好的茶水提了回去。
热水拿到盥洗室,我拧了热毛巾,帮蓝笙擦洗。
手移到他胸膛上时,他忽然捉住了我的手,把脸凑了过来。
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可莫名的,我突然对这一切感到厌恶。
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我没有避开,亦没有回应。他的有些冰凉的手探到我脖子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手又从脖子上慢慢滑下去,伸到了我的衣襟里。
我下意识地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蓝笙神情疑惑。我开口道:“你这样会着凉的。”
他没说什么,将手收了回去。
我帮他擦洗完,扶着他去了榻上躺下,然后又去了盥洗室,重新换上了水,褪了衣衫洗沐。
收拾好后回内屋,却发现蓝笙还未休息。
我坐到榻上,将床帐放了下来。从前的时候他睡外侧,下床帐的事都是他来做。现下他腿受了伤,为了方便照顾他,便让他去了里侧睡着。
刚躺下,蓝笙靠了过来,将我肩上的衣服拉了下来,手伸进我的里衣内揉捏了一会后,又抓着我的手往他身下带,低声道:“你上来。”
我本想顺从他,可手却不由自主地握成了一个拳头,任他再怎么拉都不动了。
可我又担心他会不高兴,便侧过身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软着嗓子道:“蓝笙,三郎,你的右腿不能碰着,不要了,好吗?”
他没有言语,半晌后,胳膊放松了下来。
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我先将自己收拾好,然后把蓝笙扶下了塌,又给他穿上衣服。
蓝笙的眼睛里有淡淡的血丝,看起来像是昨晚没有睡好。
我一边帮他擦脸,一边问道:“昨晚是不是腿疼得厉害?我有没有碰着你的伤处?”
“没有,还好。”蓝笙淡淡道。
我又道:“若是我不小心压到你了,你就与我说,我去螺钿床上睡,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喊我就行。”
蓝笙讶然望着我,却没说话。
半晌后,他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亲近?”
“不是,”我淡淡道,“我是考虑到你腿上的伤。”顿了顿,补充道:“你别多想。”
蓝笙未再吭声。
收拾好后,家丁过来用躺椅将蓝笙抬到了婆婆那儿。
雲青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身上穿了一件牡丹花色的袍子,头上斜插了一支凤尾样式的镂空金步摇,衬得她霞光满面,恍若神仙妃子。神态中丝毫看不出她曾悬梁未遂、逃过鬼门关的影子。
我垂着眼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水碧色对襟,心里多了几分冷清。
雲青上前福礼,道了一声“姐姐”。
我扶着蓝笙去椅子上坐下,自己遂在旁边坐了下来。
婆婆走了出来,瞟了我一眼后,落了座。
梅香用木盘端了一杯茶进来,然后放到雲青旁边的桌案上。
雲青笑了一下,起身端起茶盏,将茶捧到我面前来,说道:“姐姐请用茶。”
我愣了一会,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我却都没捕捉住。
雲青抬起头打量了我一眼,旋即又低了下去。
我慢慢抬起手,将茶盏接到了手上,呆呆看着它。
婆婆提醒道:“照例还要喝一口的。”
我默不作声,揭开茶盖,抿了一口,然后放下。
雲青这才起身,微笑着与我道:“多谢姐姐成全。”
随后丫鬟上来摆饭,其间,我未出一言。用了饭,便与蓝笙一起回去了。
蓝笙因为腿伤,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月,我照料了他一个多月。自从接下了雲青的那杯茶,她便日.日都过来看蓝笙。我不再说让她走的话,随她与蓝笙说笑。
从前我总盼着能与蓝笙朝夕相处,每天都有说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