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微愣,雲青这时候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是专门来“慰问”我的?
外间的声音又道:“姐姐,我能进来说话吗?”
我没吱声。
“我知道姐姐在里边,”雲青继续说道,“姐姐若不应声,雲青便要进来看看姐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我紧咬了一下牙关,开口道:“等着。”
雲青没再做声。我吩咐芳烟:“把衣服帮我披上,然后将床帐放下来。”
芳烟一一照做了。我又道:“你出去吧。”
“是。”说罢,她退了出去。
外间的声音道:“姐姐,雲青进来了。”
“娘让人拿了药过来,姐姐已经敷上了吧?”雲青问道。
我默了一下,道:“如果你不是来告诉我,月映能被放出来了,那就不要和我说其他话。”
我微微侧着身子,看到雲青在房中的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
半晌后,听她开口道:“一个丫鬟而已,姐姐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我轻笑一声,道:“也许在你们看来她只是一个丫鬟。”顿了顿,又道:“倘若你真的认为她在我眼里仅是一个丫鬟,那你到我这儿来又是做什么?”
“姐姐多心了,雲青只是想来看看三郎朝夕寝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她回道。
还未说上几句话,她便提到了蓝笙,来这儿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她起身在房中走动着,转了一会停在了一个平日里放衣服的描金彩绘的木架前,说道:“三郎的衣服是挂在这儿的吧?他那么爱爽净,一定会把衣服放得齐齐整整的。他是习惯放左边,还是右边呢?”
我心里的火气窜了出来,冷冷与她道:“闭嘴,出去。”
她踱到床榻旁边,道:“姐姐常有三郎陪伴,自然是不能理解雲青内心的感受。雲青……”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希望三郎能去我那儿坐一坐呢?”
“呵!”我冷笑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你想做什么,是想拿月映来和我谈条件吗?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青姨娘?”
“这如何幼稚了?”雲青道,“当初我进府时,三郎未说一个‘不’字,我本就是他的妾侍,姐姐怎么知道三郎不愿亲近我?”接着又幽幽道:“他心里若真的没有半分愿意,又怎会对我那般温柔亲和,又怎会收下我送与他的香囊?”
我的双腿已有些发麻,便换了一侧歪坐着,说道:“你义兄他温润有礼,待人都很亲和,你是他的义妹,自该如此。”
她笑了一声,说道:“义兄?义妹?这府中大概只有姐姐才会这么看罢。我喊‘三郎’的时候,三郎自己都没拒绝,照样与我有说有笑的。姐姐认为,在三郎看来,我到底是他的义妹,还是妾侍呢?”
于称呼的问题上,蓝笙的确只提过一次来着,雲青未改口,蓝笙便也没再说过。
我握着衣襟的手紧了紧,没有言语。
雲青又道:“若不是姐姐从中阻扰,三郎与我早就做了夫妻。姐姐这样又是何苦?一家人都不痛快。三郎心里只怕是有些怨姐姐呢。”
我回道:“我是你义兄的枕边人,他的心思难道我不比你清楚?你说了这些又能如何?挑拨我和你义兄之间的关系吗?”
雲青长叹一声,道:“三郎待姐姐,真是极好。只凭雲青的几句薄言哪能挑拨得了?姐姐不能容我,也只有娘能为我做主了。”
“你义兄不愿意,即便是老夫人给你做主也成不了。”我说道。
雲青默了一会,道:“三郎对娘极为孝敬,这也是我爱慕他的原因之一。姐姐就不必为这个劳心了。”顿了顿,又道:“姐姐可能还不知道,三郎他乞巧节那日不回了。娘说,来去辛苦,让三郎不必回了,中元再回。”
我愣了许久,想起蓝笙临行前与我说的、七夕那日回来看我的话。
原来他最后是不回了。只是婆婆的一句话,他便不回了吗?
虽然我也体谅他来去辛劳,但倘若他中元才回家里,月映的事又该如何办呢?一个丫鬟被安上偷窃的罪名,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都是有可能的。
雲青又幽幽道:“娘说,手脚不干净的人是不能留在府内的,让这样的人在姐姐身边服侍,娘心里是不放心的。”
我猛地转过头去,问道:“你们想把月映怎样?”
她沉默了一会,淡淡道:“自然是要赶出去的。”
赶出去?我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月映于我的意义不是一个服侍我的丫鬟,而是我在这个陌生地方的精神依靠。她陪伴我的时间比蓝笙伴我的时间长,她与我说过的话比蓝笙与我说的还要多。
她与蓝笙一样,都是我无法割舍的人。
现在她们却说,要把月映赶出去。这是想让我在这里彻底孤立无援吗?
我的语气硬邦邦的,道:“月映是我的陪嫁丫鬟,不是你们想怎么处置就能怎么处置的。”
“家规如此,雲青也无能为力。”她漫不经心地道。
“你!”我勃然怒道。
她紧接着又道:“姐姐若真的舍不得,也不是没有法子将她留下来,只要姐姐……”
“别和我谈条件。”我打断道,“你知道我这个人软硬不吃,一旦有所坚持,就不会轻易妥协。你这样只是在浪费口舌。”
雲青笑了笑,道:“看来月映在姐姐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你误会了,”我说道,“我没说要放弃月映。”
雲青没有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