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只是不想离开,只是想留下。
我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理智在这儿毫无用武之地。
我轻轻“嗯”了一声,认同了她的抢白。
“你知不知道蓝笙他马上就会迎娶别人?你知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很煎熬?你知不知道再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会活不久?”她一连发问,情绪有些激动。
我心里也很清楚这是上一世无可辩驳的事实,可听到她这样直截了当的戳出来,感觉就像是被别人泼了冰水一般难受。
我语气硬邦邦的,道:“我不会让蓝笙娶别人。”
“你?你不会,那别人呢?你能阻止得了吗?”她问。
“我不会,让蓝笙娶别人。”我重复道,语气更加坚决,还有着不容他人否决的硬气。
她默了一会,忽然道:“我觉得你会比我死得更快。”
“为什么?”我故意压低的嗓音难掩内心的怒气。
“因为,看你这样子,是你对蓝笙情根深种了。情用得越深,到时候就会伤得越重。所以,你会比我早死。”她淡淡道。
我默了一会儿,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蓝笙是我的夫君,所以我自然会爱他。我对他用情深,他对我用情也很深,所以我才会说,我不会让他娶别人,同样的,他也不会愿意娶别人。”
“嗯。”她破天荒地认同了我说的话。
顿了一会,她又道:“只是意愿而已。倘若后来他还是娶了别人呢?那个青……”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让他娶别人!”心里的怒气不可抑制地爆发了。
我讨厌别人在这个问题上持怀疑的态度,讨厌别人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它就像一根利刺,轻轻一碰,就会触痛我敏感的神经。
她不说话了。
我的怒气慢慢平息,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半晌后,我说道:“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有什么意义?”她说的那一切不都还没发生吗?我还有扭转的机会。
她平静道:“你只是不敢面对。”
就像是被揭掉面具的小丑一般,我觉得自己之前的表演都是失败的,那歇斯底里的宣言现下回忆起来更是可笑。
伪装起来的自信一点点垮尽之前,我挣扎道:“我如果是不敢面对,那我也不会选择留在这儿。”
“你之所以留下不是因为放不下吗?”她回道。
我被噎得无话。
“你这样子是不行的。”她继续说道,“你必须要做好事情会发展到最坏的准备。”
“我知道。”我的声音干巴巴的,半晌,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事情会发展到最坏,但在还没到那种地步的时候,我不想说丧气的话。”
对,我内心是很清楚的,我明白事情可能会发展到最坏,我只是,只是,不想说也不想听,那些丧气的话。毕竟,我真的很不愿意那种情形发生。
忽然觉得心里坦然了些,我继续道:“总之,在那之前我会尽一切的努力,不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倘若,倘若最后真的那样了,我会……反正,我还是要走下去的,不是吗?”
说实话,若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我明白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真希望到时候我还能记得自己说的这些话。
过了半晌,她说道:“你若一直能记得自己重生的初衷就好。”
她又叹息了一声,道:“我很累。”
我也很累。
“你不会后悔吗?”她问。
还没开始做为什么要问后不后悔?
“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不论如何,这都是我自己选的。现在的我是想留下来的,纵然也明白往后的路会很艰难,可我还是想留下来。因为是自己选的,所以即便结果不好,也不会有太多埋怨。”我忽然感觉有一丝困意,声音就变得很慵懒了。
她没搭话。
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便用疲倦的声音问道:“青姨娘是什么时候进门的?”
上一世时,月映说,我嫁过来不到两年青姨娘就进门了。我很想知道那个确切的时间。
她顿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你打算要尽力阻止这件事,就不要去管她到底是何时进门的。知道了,又会怎样呢?”
“那,”我心里有些担忧,“我那么做,不会导致时空怎么着吧?”
“不会。”她说道,“这是你重生的时空,只要你的节点保持稳定就不会让时空崩塌。”她的声音也带着倦意。
“嗯——”我想了一会,又说道,“我现在嫁到海宁来了,那什么时候会遇到那个姓梁的人呢?之前也打听了一下,海宁好像没有叫‘玉茗堂’的戏楼。”
“你……还没有……遇到他吗?”她的声音颤抖嘶哑,苦涩又隐忍,仿佛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
愣了一会,我回道:“没有。”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呀。”
我只知道他姓梁,是玉茗堂的堂主,可他叫什么呢?
好刺眼。是什么好刺眼?
这是在梦中吗?
忽然觉得好难受,我忍不住嘤咛一声,试着扭动脖颈。
怎么感觉可以发声了?感觉身上可以动弹了?
眼前是素色勾海棠花的床帐,光线有些暗,并不刺眼。
我醒了?
“诶……”我出声,静悄悄的房内只听见我自己的声音。
我感觉有些懵,一时间竟然不大能辨清此刻的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