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庄良珍陪同良婷安去大昭寺进香求平安符时,谢兰蓉也没闲着。
这是个非常有上进心的女孩子,功利心绝不亚于良二夫人,嫁入鲁公府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当她遇见良骁之后,这个愿望立刻变成必须实现不可的目标。
然而命运在她与目标触手可及的那一瞬忽然开了个玩笑。她的父亲被罢官了。官场上的事她不甚清楚,也不懂父亲真正得罪了谁,更别提这事还是良骁一力促成的。她只知道一件事,自己的身份从此一落千丈。
从一个金陵都察院的右副督御史的千金变成了庶民的女儿,头顶唯一的光环也只剩“陈郡谢氏”这四个字。
她无暇自怨自艾,唯一的念头就是缓缓接近良骁,即使最后一定会成为他的贵妾,她也希望这期间能与他有一些感情上的交流,有了感情才有机会与庄良珍相抗衡。
而良骁是个很正常的男人,是男人就不可能对她的美貌无动于衷,所以,谢兰蓉并不怕受冷落,只怕压不过庄良珍。
那个贱婢可不是省油的灯,虽然谢兰蓉嘴上不提,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庄良珍有多阴险以及多么会哄男人。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般乖巧文静的陪良婷婉游园,这个又蠢又无礼的死丫头,简直把她当做贴身大丫鬟来对待,谢兰蓉恨得牙根发痒,偏还得忍着。
良婷婉逛了会花园,又开始苦练踢毽子,也不知是绣鞋做的不够好还是她的肢体不协调,无论她多努力都无法踢出二嫂嫂那样的水平,庄良珍却能左右脚将毽子踢出花来,关键姿态还把握的那样美,盈盈而动,让良婷婉好生羡慕。
可是越羡慕就越心急,她一个用力,毽子就飞上了树梢。良婷婉气的狠狠跺了下脚。
谢兰蓉连忙吩咐丫鬟去帮她,人却立在原地不愿动。
“婷婉,你怎么又开始闹脾气了。”良骏走过来,示意身边的小厮过去帮忙。
谢兰蓉立刻收起脸上的不耐烦,对良骏款款福了福身。
良骏并未像从前那般对她微微颔首,然后大步离去。
“谢姑娘看上去好像有心事?”他一脸随和,伫立原地。
但谢兰蓉可不觉得良骏会无缘无故关心自己,这个男人城府太深,尤其似笑非笑时的眼眸,很容易令女孩子感觉危险。
还是骁哥哥那种邻家大哥哥般的温和更亲切。
她柔声回:“兰蓉不敢,能得姨母照拂,每日还能与婷婉作伴,此生已经知足。”
良骏嗤笑一声,慢慢靠近她,低声道:“如此说来倒是我还未能照拂一下你。”
谢兰蓉白皙的脸颊腾地红了。
他徐徐道:“这一处园子风光甚好,却不如悠然阁附近的湖光迷人。毕竟山水养人,每日这个时候去那里逛逛说不定心情就会开朗。”
谢兰蓉狐疑的抬眸看向他。
他眼角微挑:“那里离慎德园也很近。”
谢兰蓉目光一怔,脑子立刻转动起来。
目的达到,良骏嘴角衔着一抹暧昧而悠长的笑意,举步朝良婷婉走去。
谢兰蓉悄然攥紧了纨扇,隐隐激动但也隐隐觉得不真实,良骏为什么要帮她?
这个男人虽然也瞄过她的美色,但那是她故意卖弄才勾起的,就好像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男人觉得不吃白不吃。可当她以此暗示他点什么时,他压根就不搭理她。这对谢兰蓉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从小到大,她只需一蹙眉,一娇嗔,就会有好多男孩子前仆后继的献殷勤,纵然是良骁都对她和颜悦色的,不过也没见过良骁对谁不和颜悦色,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该死的良骏从来不将她放在眼里。
为什么今日忽然有兴趣凑过来与她说话,还提点她如何接近良骁?谢兰蓉转了转眼眸。
说真的,良骏自己也不愿细思自己为何如此乐于助人。
大概是舍不得谢兰蓉这样的美人像个怨妇似的悲春伤秋吧,男人嘛,哪个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别问他为何不亲自去怜惜这个香玉,因为他喜欢丽惠郡主。
但他内心深处无比期待谢兰蓉的表现,更期待小蝴蝶落寞的神情,一旦良骁不睡她了,看她还怎么得瑟!
他要疯了,怎么又开始盘算那个女人了!
良骏神情狼狈,胡乱训斥了良婷婉一句,便匆匆离去。
日暮沉沉之时,庄良珍才回到鲁公府。
盛昌街整洁而干净,周围又没有小商小贩,亦很少有普通百姓身影,但最近几日却时常有陌生人路过此处,护卫暗暗提高警惕,多派了人手当值。
是以,那名一路尾随庄良珍车马的灰衣人一见鲁公府比往日戒备更森严,心底不由警醒,立时转身离去。
此时的庄良珍对危险依然一无所觉,其他人也不觉。
想来那场牵连甚广的私贩战马案早已令潜伏在京都的突厥细作元气大伤,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下,他们断然不敢再对庄良珍出手,反倒犹如充满耐心的野兽,不动声色的蛰伏起来,以期将猎物一击毙命。
却说良骁下衙,当时金乌西坠,湖面粼粼,铺了一层暗金色的光芒,谢兰蓉娉娉婷婷的侧坐美人靠,望着一丛盛开的茶花黯然神伤。
她穿了一件单薄又轻软的杏黄色罗衫,侧影若明媚的山峦起伏,下面一袭挑了银线的豆绿撒花纱裙,既娇嫩又不失少女的修长。
她本就楚楚动人,此时再一神伤,抹了口脂的小口鲜艳欲滴,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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