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在荣梓孝的太阳穴上升起,随后猛扑进大脑。仿佛无数火热的钢针刺穿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器官。荣梓孝瞪大双眼,但眼前却一片模糊,视线中开始出现雪花点。耳边是电流的“滋滋”声。荣梓孝的全身在沸腾,整个身体都随着电流的强弱开始痉挛,从五官到四肢百骸到五脏六腑,每条神经都在遭受电的炙烤!
可是就在身体受刑被煎熬之时,荣梓孝的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明。他清醒的感受到每一丝痛楚,并且在大脑里无限放大着这种痛楚,从而使自己的痛苦增加千倍万倍。
荣梓孝害怕起来。
害怕这种痛苦永远无法结束!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他似乎能听到跳动的“怦怦”声。它仿佛竭力挣扎想要逃离痛楚,想要跳出胸腔。而这种心跳又是不规则的,时快时慢。慢的时候,血液不足以充盈整个身体,使得自己没有半点力气;快的时候,又会带动起全身的血液,都一齐涌入大脑,因为那里是痛苦的最中心!
荣梓孝的牙齿在打颤,要不是嘴里塞着手帕,他会咬碎自己的舌头,或者干脆咬碎牙齿。他觉得眼珠在向外突出,涨得就要突破眼眶掉了出去。
我也许会失明或者发疯,荣梓孝竟然还在分析结果!这种强烈的电流也许会永远损害我的脑神经,可我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
电击又一次停止了。但这一次,痛苦并没有很快就离去。它在荣梓孝的身体里不停的徘徊,就如长着角的撒旦垂涎自己的美食,久久不肯放弃。
荣梓孝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模模糊糊的看到面前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是大哥吗?他想。
那只脚踢了踢荣梓孝的头,见他仍然会下意识的躲避,便下了肯定的结论:“嗯,还挺硬气!”
又是吴世宝蹲在荣梓孝身前,取出他口里的手帕,问道:“这回该说了吧?荣三少,再来一次,我恐怕你小命不保!”
荣梓孝喃喃的说了句什么。吴世宝没听清,便把头凑近一些:“你说什么?”
荣梓孝又说了一句。这次吴世宝听清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李士群身边,为难的道:“他在叫他大哥。”见李士群脸色不善,吴世宝也不敢吱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的问道:“李主任,你看咱们还继续吗?我怕再这样下去,不太好收场。”
李士群冷哼一声:“现在就好收场了吗?”他来回踱了几步,阴暗的长廊里,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就象是魔鬼的触角贪婪的伸着,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所有能够抓住的东西。
他阴沉着面孔,从鼻孔里发出声音:“再来!”
电流又一次来袭,比刚才更加猛烈!荣梓孝在剧痛之下,耳中如有雷声轰鸣,视线变成了黑色背景下的一条白线,肌肉似乎要与骨骼全部分离,七窍都要喷出火来。他已经无法呼吸,意识也终于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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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热天气,荣梓孝却如置身冰天雪地般,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一盆盆凉水浇下来,他已经全身湿透。方才似乎全部烧灼着的细胞,此刻瞬间降温,叫嚣着碎成齑粉。这已经不是他的身体了!他感觉灵魂已经出离,悬在另一个角度冷冷的看着躺在冰冷水泥地上的自己。
最奇怪的是,他还能清晰的听到李士群与手下的对话。
“把口供拿过去,让他摁上手印。”
荣梓孝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彻头彻尾的恐惧!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哪来的口供?是自己在无意识中吐露了什么?不可能!他的大脑高速旋转,他惊讶自己竟然还能思考,只是片刻,他就领悟到,这是李士群的栽赃之计!
原来今天,无论自己承认还是不承认,李士群在带走他之前、在给他用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他是砧板上的肉,就看李士群如何下刀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所受的苦不是全都白费了?
而对于李士群来说,他急需一个替罪羊,需要人们将目光焦点从他身上移开。虽然荣梓孝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却一定是最方便的一个。李士群原本以为撬开他的嘴应该非常容易,只要荣梓孝多少说出点有用的情报出来就可以,他会卖荣家一个人情,给他一条活路。本来他也不想置他于死地,那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但李士群没想到,荣梓孝的骨头这么硬,而他言行中那种同他大哥类似的高傲与蔑视也深深的激怒了他。一个不防备,事态便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不能在给荣梓孝用刑之后却什么也没得到,那样,他不仅会成为众人的笑柄,荣家人也不会善罢干休,最后会得出最坏的结果!
因此,他只能另谋对策!在场的都是他的亲信,伪造一份口供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只不过,他因此有可能会彻底与荣家为敌。可是,谁又知道呢?做他们这行的,原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也许正因为这个契机,自己能够永远抓住了荣家的把柄,可以一生受用不尽呢。
荣梓孝感觉到有人抓起了他麻木的手指,他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挣脱,他真的咬紧牙关用尽了全力去挥舞手臂,但实际上他所做到的,只是五根手指微微动了动,这种力道恐怕连块豆腐都拍不碎。
他努力睁大双眼,看到食指上已经被涂抹了红色的油彩,一页潦草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