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莲将骆伽安排在‘元华寺’一间小禅院内,并指派一个年幼的小厮照顾他起居,刘君尘每日午后带着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大夫来给他换药,不过也只过了五日,骆伽便开始自己开方子疗伤。
刘君尘见他似是懂些医术,便也随他去,只是每隔三日会派人上山去送他需要的药材和日常所需。
骆伽医术了得,他自己照顾伤势,不过十日左右便能下床走动,半个月后身上所有伤口都已结痂,行动便与正常人无异。
正在琢磨着刘君尘下次来便与他辞别,那银子就等自己回头手头宽裕了再还,但又一想起那清尘漂亮却视财如命的少女,便觉得此举必然不可行,不由暗觉麻烦。
骆伽陷入纠结时,第二日蒂莲便像未卜先知般来了,与她同来的人,一袭清碧箭袖锦袍身形高大精健,他负手跟在蒂莲后面神态闲适笑如清日生辉。
二人一前一后跨进门,骆伽一眼便认出那男子是谁,毕竟他还是隐藏在大军中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的,谢家嫡孙,如今的骁骑将军谢珩煦。
他识得谢珩煦,谢珩煦可不识得他,过来之前蒂莲不肯说,眼下见到屋内这白衣素袍面貌俊朗的男子,不由眉心一厉,看着骆伽的眼神便带了些煞气。
骆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收回视线看向坐到桌边的蒂莲,这谢珩煦出入沙场杀人不眨眼,这一瞪眼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不会是认出自己了吧?
仿若未看到二人的眼神交锋,蒂莲神态悠然的自怀里取出几张纸铺在桌面上,月眸一弯看着骆伽道,“这些是你这段日子来请医抓药和日常所需的花销,都记在上面了,你看看吧。”
谢珩煦闻言神色一动,收回凌厉的视线,跟着坐到蒂莲身边,睨着骆伽。
没了那逼人的眼神,骆伽咽了口口水,伸手拿起那几张纸,这一看,便觉得自己险些被口水噎死,抬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蒂莲,薄唇哆嗦,“你...你...,你这么差银子?”
蒂莲笑的月眸弯弯,一字一句道,“天生爱财,瞧不得别人欠我。”
杏眸瞪圆,骆伽皮笑肉不笑的磨着后槽牙道,“那些药材都是药铺常见,怎么会贵到千两!”
月眸清润,蒂莲一脸无辜看着他,“我的人来来去去也是花费劳力的,真算起来,还是便宜你了。这么说吧,你的命难道不值千两?”
骆伽被噎的心口直疼,握着拳头捶了几下,翻着白眼直言,“我没银子!”
蒂莲便笑了,探身自他手中抽回那几张欠据,随意扬了扬,一脸‘意料之中’笑盈盈道,“没银子不要紧,可以改签卖身契。”,说着,真的自腰间取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纸扔给他。
骆伽顿觉自己被这狡诈的丫头哄了,怒极拍桌而起,叉着腰跳脚,“卖身契?!亏你这丫头片子敢说!你可知道爷我是谁?堂堂‘毒侠骆伽’,会跟你这丫头签卖身契?!最多给我半日,你放我离开,银子我双倍送到‘食客欢’!”
他这话说完,蒂莲笑面不改不为所动,一旁的谢珩煦却扶案起身,拧着眉头盯着他,犹如猎豹盯着食物一般骇人,骆伽当即闭了嘴,面色尴尬的抿了抿唇。
蒂莲笑着歪了歪头,声线轻柔,“你居然能被人伤的只剩一口气,现在又对救命恩人出言不逊,可见品行也不足以让人信任,我若是放你离开,再也寻不到了可如何是好?这样的赔本买卖我可不做。”,言至此看向谢珩煦,浅笑道,“子煦,既然他拿不出银子,又不肯签卖身契,那就随便手也好脚也罢,留下一只算是偿还了,日后再见也两不相欠。”
杏眸瞪得圆圆,骆伽便见谢珩煦淡淡一笑,盯着他问了一句,“砍手跺脚太过血腥,不如废了他手脚筋脉吧?”
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眼见蒂莲颌首,谢珩煦手掌一番匕首出鞘,骆伽跳脚大喊,“慢!慢慢!”
谢珩煦凤眸一眯,蒂莲却笑得眸如弯月,一脸纯真的看着他,“你想好了?”
骆伽在江湖胡作非为数载,今日是头一次想哭,他扯出一抹比哭还难堪的笑脸,哽咽道,“我签,我签。”
言罢,小心靠到桌边,将桌上那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拾起,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慢慢拆开,却在看到雪白的宣纸时神色一怔,抬眼看向蒂莲。
清素绝丽的容颜上笑意温和明媚,已经没有了方才那副‘扮猪吃老虎’的模样,一旁的谢珩煦也一脸闲适的重新落座,悠悠然的倒了杯茶。
薄唇抖了抖,骆伽扬一扬手中空白的宣纸,斜着眉问蒂莲,“这是何意?”,这下他是真的被这丫头给唬了,还差点唬的哭出来。
骆伽顿觉丢脸,恼羞成怒的重新坐回去,将手里的纸揉的稀巴烂,瞪着眼看蒂莲,却也没敢再张狂咒骂。
素手轻缕广袖,蒂莲浅笑道,“既然你答应了为我所用,那我便不客气了。”
骆伽心下不甘,绷着脸反驳道,“什么为你所用,我只是在偿还欠你的银两,他日还清了,我们便一拍两散,再见就谁也不识谁!”
蒂莲不以为意,黛眉轻挑随意道,“好,就依你所言,不过这要怎么还,却是由我来说了,毕竟我救的可是你的命。”
骆伽咬牙,“只要不是危及性命之事,你只管提。”,言下一顿,突然想起什么,立刻补充道,“在这期间,你要负责我的安危,外面还有许多人想要我的命。”,言罢看了谢珩煦一眼,如谢家,若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