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闻言有些迷惑,不确定的看了豆翘一眼,这种事,他一个跟着谢珩煦在外行走的大男人,当然不会多关注,府上好到下人他可是还不认识呢。
豆翘圆圆的大眼眨了眨,接到谢谦的眼神,连忙应声,“哦,阿喜的娘生弟弟时难产死了,她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叫绢叶,还有一个就是眉芍...”,说起眉芍,豆翘便不自觉垂下脸,接着道,“绢叶先头是在荣寿居伺候的,现在也不知被打发到哪里去了,她爹如今是管着府中菜蔬采买的管事,叫陈六,奴婢过去听眉芍提起过,陈叔夫妻是夫人从苏家带过来的陪嫁仆人,所以在咱们府上,有夫人护着,他们一家都得了好差事。”
是苏氏的陪嫁,苏氏是这府中的主母,他们的位分自然也比别的下人要高上一主片儿。
陈六做了厨房采买的管事,历来在府里掌管采买的,油水最是好吸,的确是很好的差事;大女儿绢叶过去是伺候谢老夫人的,如今又被安排着送进了宫,这可是天大的恩典;眉芍和阿喜被分到凌登居前,都是在海纳居伺候苏氏的,比旁的丫鬟婆子又要高上一竹片儿。
这一家,在荣国公府上,算得是前程最不错的家生子了。
不过正是这一连串的关系,才让蒂莲扯出了真正作怪的人。
她垂着眼静了静,淡声问道,“说起眉芍,她如今在哪里谋生?”
上次谢珩煦说将她撵出了府,也不知是不是心生怨恨。
这话问完,豆翘的脸便一白,纤细的身子都微微发抖,谢谦的面色也有几分不自在,垂着头没吭声。
骆伽见状杏眸微微眯起,扫了二人一眼,看向蒂莲,勾唇戏谑道,“眉芍?我没记错,是原先在院儿里的大丫鬟,怎么突然撵走了?”
他对个丫鬟却是不上心,不过今日蒂莲忽然提起,配上谢谦和豆翘这副耐人寻味的反应,他登时便来了兴趣。
蒂莲浅浅勾唇,随口道,“许是惹着子煦了,被他撵出府了。”
撵出府?骆伽睨了眼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豆翘一眼,不由似笑非笑的‘唔’了一声,悠着声儿道,“撵出去了?我瞧着...,却是没那么简单,不会是,把他惹怒了,给杀了吧。”,言罢侧目看向谢谦,一脸兴致勃勃的询问。
‘杀’这一字落,豆翘身子猛地一颤,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袖子,垂着头一声亦不敢吭。
蒂莲黛眉紧蹙,侧目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谢谦,清润的眸色在他清秀紧绷的脸上扫过,垂目清缓道,“子煦,将眉芍处治了?”
她自谢谦的反应中,依旧确定了。
记得那日是自华侯府的花宴回来,因着她和世子妃白氏皆遭了难,谢珩煦压着火要去杀冯榭,被她劝住了,着实保不齐,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他将怒火发在眉芍身上,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这样认知,但蒂莲一想到谢珩煦这样无端端下手杀了一个无辜的丫鬟,便举得心下一阵憋闷。
眨眨眼,不愿再多想,蒂莲清声开口转移话题,“那阿喜应当知道此事。”,说不定这院子里也只有她不知道,眉芍是早被谢珩煦杀了。
“你是说,她和她老子爹是为眉芍报仇,所以在乳母身上下手,要害睿哥儿和灵姐儿?”,骆伽依言推敲,挑眉看着蒂莲。
盈唇微抿,蒂莲轻轻晃着摇椅,半晌摇摇头,“当朝历律,所谓奴,等同牲畜,买卖生死由主家定夺。他们既是谢家的家生子,子煦虽说将眉芍...,但即便是心存怨恨,也还不至于有胆子敢来害主子,那不是不要命了么?”
若是被查出来,一家子都得死,那陈六即便是不顾及自己和另外两个女儿的性命,至少还是会顾及自己唯一的儿子吧,儿子是根火的传递,男人们没有不重视的,这就是这个古旧社会的现实认知,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生不出儿子的女子被休弃了。
骆伽认同,抚着下巴沉思道,“除非...,两种情况,一是被人收买,已经备好了出路;二是被人利用,迫不得已而为。”
谢谦闻言,面色寒怒,接话道,“不论是因着什么,若真是他们敢对睿少爷下手,便是死不足惜。”,言罢看向蒂莲,“属下这便带人到后巷去,将陈六一家捉来审问!”,言罢步履疾风的转身去了。
后巷的平宅,是谢家为有位分的下人们准备的住处,例如府中许多管事的,还有主子们院子里掌事的婆子们,都和家眷亲人住在后巷。
目送他离开,骆伽不由嗤笑叹息,“真是什么主子什么下属,瞧着他平素清秀腼腆,但这恼了,那脾气怎么和谢珩煦一个样儿。”
蒂莲没心思听他嬉笑,此时,最要紧的还是分析清楚,到底是因着什么,让他们这么不要命,来背叛主家。
蒂莲忽然警醒,猛的自摇椅上站起身,看了眼豆翘和两个乳母,清声吩咐道,“二位嬷嬷先下去吧,照顾好睿哥儿和灵姐儿,日后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了。”
她不予追究自己的责任,方嬷嬷激动的险些老泪纵横,连连点头应声,便跟着常嬷嬷一同离开了。
蒂莲看了骆伽一眼,低清道,“你跟我入宫一趟。”,言罢与豆翘交代道,“子煦回来,就告诉他我入宫了。谢谦拿了陈六一家,就先关起来,不许动私刑。万事等我回来再说。”
豆翘战战兢兢的应声点头,目送二人离开,怔怔出了会儿神,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