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确实烦小姑,不是她小肚鸡肠,就凭今日,她便能判断小姑是蠢材。她是知道小姑的,从来没管过庶子,这会儿又要人学富五车,不是胡闹么?不过是历经大难,心里乱才发作,迁怒倒占了八成。看杨臣一脸隐忍,还得给管氏擦屁股,便使唤丫头道:“你奶奶正寻人打牌,扶你姑姑去吧。”
管氏不肯,还要骂杨臣。
陈氏又哄道:“好妹妹,我今早惹了娘不开心,这会儿不敢去那头。你替我描补描补可好?哥儿的事你急也无用,我们妇道人家休管哥儿教养,待我寻他舅舅来,比我们都说的明白。”说着冲丫头使个眼色,也不待管氏回答,硬是架着走了。庆娘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弄走管氏,陈氏才将杨臣搂着,装的一脸心疼的道:“好哥儿,休恼你娘,你娘也是急了才动怒的。”
杨臣被个大妈搂着别扭的想死,干笑:“是我不好。”
陈氏心头一跳,这孩子不是性儿极好就是城府极深,才十三四岁的哥儿,又不曾被嫡母养过,莫名被打,面上竟一点委屈都无。她万万不想便宜母子闹翻,不闹翻自有杨臣管他娘,闹翻了少不得她个长嫂要照顾妹子,没指望的人性格尤其古怪,她忙着呢,谁耐烦管闲事。便道:“哥儿,如今你是一家之主,可要争气呀。往日你是小的,有哥哥照管你,你娘自然约束长子。如今你哥哥没了,你便是顶梁柱。世人原都是这般,长子总要吃些亏儿,你娘也是为着你好。”
杨臣点头道:“谢舅母教导,我懂的。”
陈氏摸不准杨臣的脾性,只拿大道理来回说。待到郎中进来,要脱了衣裳看伤,陈氏与管平波皆避到外头。郎中才剥开衣裳,见杨臣手臂后背青紫一片,有些地方还破了皮。小雀顿时眼泪直流,也不敢大声哭,只捂着嘴啜泣,还不忘对郎中指着杨臣的膝盖,示意那里也有伤。陈氏在外头听见,忙问:“伤的可重?”
郎中正看杨臣的膝盖呢,肿的比包子还大,好在未伤及骨头。还当陈氏是母亲,扬声道:“磕的有些重了,怕是要将养将养才能下床走动。我开些药吧。”尼玛,绝壁是后娘!亲生儿子肯定不舍得这么打!
管平波扶额,杨臣那弱鸡,好端端的还一年逛三回鬼门关呢,打的那样重,立等就嗝屁了好吗!与陈氏对看一眼,皆是无奈。
郎中开了好些内服外用的,也不知陈氏是嫡母还是后娘,不好乱说话,含糊嘱咐了几句就跑了。
陈氏估摸着杨臣已穿好衣裳,又进来瞧。屋里有刺鼻的药味,想是方才上过药了。管平波看小雀还在哭就头晕,幸亏是个丫头,要是当家主母也这般只会哭,那才吐血。又不好问杨臣,只得逮了小雀问:“到底伤着哪儿?”
杨臣挤出一个笑:“无事,累舅母和姐姐担心了。”
便宜外甥还挺懂礼,又生的好,横竖是不是嫡亲的与陈氏也无干,见他白净秀气的脸因疼痛略有些扭曲,真个动了恻隐之心。拍拍杨臣的手:“罢了,你娘心里不好过,委屈你了。我使两个婆子来你们院里,下回她再动怒,总也有个劝的,也有个报信的。原是你不该,日后可得仔细,再不上进,舅舅也是要打你的。”
杨臣点头应了,暗自发誓不重回学霸生涯,自己都揍死自己。
管平波笑道:“好说,我便收了这个弟子。”
陈氏嗔道:“胡闹!你懂些个甚?不过是姐儿,认得字便说有才了。”简而言之标准不一样,“催你哥哥去请个好先生才是正经!”
“我虽无大才,教蒙学却无碍。先生且不知在哪方哩,若是臣哥伤好了还不来,便去书房寻我,我教你便是。”管平波觉得便宜表弟有些可怜,她想起一同长大的苏叶表妹,将来不定如何,能照管便照管些吧,都是命苦的人。
“多谢姐姐。”杨臣真心实意的道谢。他今天被庆娘给了一下,心里不是不火的,只是形势比人强,忍!他不怨管氏,原杨臣确实被奶奶宠的太娇气,不是贾宝玉,得什么矫情病!但恨庆娘狗仗人势,就算不论主仆,也轮不到外人揍他!共患难的情分都被她一推给抹了。膝盖一阵一阵的痛,杨臣心里默道: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有后遗症才好。
第九章主仆规矩
宅门里没有秘密,杨臣被打的事小半个时辰在家的都知道了。待到晚饭时分,杨臣的便宜姥爷管俊远从铺子里回来,眼睛一扫饭桌,少了个人,便问:“臣哥呢?”
管氏尴尬笑道:“病了。”
“请人来瞧了没有?”
陈氏忙回道:“郎中开了方子,叫静养。”既然管氏不愿说,她也犯不着多嘴。
管俊远点点头,不再理论,拿起筷子吃饭。谁料饭没吃完,小雀就冲了进来。管氏嚯的站起:“什么事?”
小雀气喘吁吁的道:“二哥烧起来了,火炭一般,娘去瞧瞧,说胡话哩。”
那是管氏后半辈子的依靠!管家上下都坐不住了,烧到说胡话,可大可小,从管俊远到管朝霞扔下筷子,哗啦啦的全往蔷薇院里赶。管俊远进门,屋子里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走进一瞧,却是杨臣身上散发出来的。皱着眉头道:“怎底还要用跌打药酒?”说着对孙子们喝道,“你们谁跟他打架了?”
张氏忙道:“是哥儿没背好书,鹃娘燥了些。”
管俊远:“……”你不知道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