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站起来,对陈氏笑了笑:“娘,老太爷叫我去说说话儿。”
陈氏点点头,放庭芳走了。
庭芳快步走到正院,老太太正在痛骂:“你就不能好好养病?非操心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儿?俊文在边疆你关心,难道我就不关心了?我实告诉你,家里一窝孩子呢,你比他更死不起!”
老太太发作完丈夫,看到庭芳进来了。就问:“你有什么想头?”
庭芳道:“应该没什么事。哪年蒙古不来?赵总兵不是好好的么?”
叶阁老**着说:“好个屁!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九边重镇,圣上没有耳报神他就是傻!安儿怎么死的?你还想瞒着?你道我是真怕了你胡搅蛮缠才不反对你和徐景昌?圣上什么不知道?他不过懒的管罢了。”
庭芳呆住。
叶阁老冷笑:“你们那点子小心思瞒的过谁去?在赵总兵身边的亲兵,个个都是心腹不成?他们是不知道你女扮男装了,只消回报一句你们日日在一处,圣上便已调侃我了。你爹便是死在边疆,也未必对叶家伤筋动骨。现在是我乞骸骨了,还不放回来。便是圣上没有那个意思,朝臣心里如何想?圣上废了徐景昌,平郡王的人立刻就嚣张了。朝堂上,看一件事不是单看。你给我长进些!”
庭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每次自鸣得意的时候都会被现实打打脸。娘的!她的确不是玩阴谋的料!靠!
叶阁老稍微顺了点气,他自然是担忧儿子的,庭芳在眼前也只好一些罢了。反问庭芳:“你倒淡定。”
庭芳道:“您能别提么?”
“哦!”
庭芳:“……”
叶阁老长叹一口气:“只要城在,你爹总是没问题的。”说着,似安慰老妻,亦是安慰自己。
庭芳有些心酸,再不喜欢的儿子,遇险了总是放不下。老太太何尝又能放下?嘴上说的狠,不一会儿就开始掉眼泪。庭芳更郁闷了,她心里挂着无数人呢。赵总兵、徐景昌、平儿,叶俊文也算吧。新兵营里她也有几个熟人,还有那个跟她一起混过地道的小娃娃。论起来,她这个在大同生活过许久的人更挂念。左手不自觉的抚摸上右臂上的臂弩,垂下眼,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到底,多久才能收到一封平安信?
九边大同
大同城被火把照的通明,徐景昌骑在马上,稍微有些紧张。与上次不同,他不再作为亲兵,而是带领了一小队人马在城中巡视。城墙上一排排的士兵下蹲,躲在墙体背后,身边放着的是庭芳提过的投□□机。高处闪耀的,是人工电烛。熟悉的物事牵动着徐景昌的神经,想起那一句“你活着我就嫁你”,他就不想死。然而在战场上,太多的意外。所以他没正式跟叶俊文提。他不能让庭芳背负不该背负的东西。庭芳的路已经够窄的了。
蒙古人来袭,他们自是可以守城不出。可现在已丰收入库,不把蒙古人打残,周边百姓的粮食就不保。想起去年来时路上的流民,就知道占了一定优势后,必须要出城追击。而离开了城墙,就危险了。徐景昌定了定神,虽然庭芳确实不在意他是否有军功,但他在意。庭芳的处境,甚至说叶家的处境,都没有庭芳表现出的云淡风轻。他至少要表现出足够的实力,才能让各方对他有所忌惮,而不是把他当猴儿一般,想废就废,想造谣就造谣。深吸一口气,抛却纷乱的思绪,凝神,彻底进入战争状态。
一年的时间,双方都休养生息。狼烟一起,太原镇立刻闻风而动。何总兵眯了眯眼,看着瞭望塔上一闪一闪的电烛光,想起了上回见叶庭芳时,小家伙说的那句: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娘希匹,文官家的孩子,一语中的。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他决定跟赵总兵联手,一年**,够了!上回把蒙古人打的有些痛,他们便一年没来。那么,这次更痛呢?蒙古人少,割了你的人头,看你还能征调多少兵!再有不得说的心思,他们不怕死人。流民四起,死点人,对大家都好。
还是震耳欲聋的炮火,蒙古人熟练的闪避着。一轮炮火袭击后,他们便打马狂冲。却是没几步,**铺天盖地的袭来。因引线质量不好,好些没炸,但也让蒙古人稍微受了点惊吓,很是慌乱了一阵。然而**毕竟是有限的,当**一轮后,便是弓箭、弓.弩与□□的反击的时刻。
蒙古人中不乏弓箭高手,因力气大,射程比大同士兵远。蒙古人未进入大同兵的射程,就不时见到大同士兵从城墙上坠落的身影。投□□机最大的功效是掩护以及打散蒙古兵的步调,不瞄准的东西,没有多大的杀伤意义。
当蒙古兵进入射程内,□□换了距离,再次丢来。蒙古的阵型果然乱了些,□□立刻轮射,收割了不少人头。然而双方都是数以万计的兵力在对抗,赵总兵打的再顺手,毕竟只是开始。
何总兵在城内等待,电烛的火花灭了。他在等待着火花再次亮起,那时才是真正反击的时刻。而现在冲出去,只是送死。中原的骑兵,差对方太多了。还是要靠火器。何总兵视察着大炮与火器营,希望此次改良的火器能立功。他是真的有些打烦了。
一夜激战,双方还未分出胜负。大同战况胶着,开战前还能送消息回京,一旦开战,只能是周边的地区看到狼烟往京中报信。至于情况,谁也不得而知。京城的气氛十分压抑,两方角力,势均力敌,一件小事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