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从发病到薨逝统共也没两个月。可皇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尤其像叶家这种打入敌人内部的,庭芳亲见皇后的状况,回来就告诉了老太太。那头敲了钟,这头齐齐整整的白布已经拿出来了。国丧不如家丧严格,便是你想穿孝衣还未必有资格。通常臣下服孝二十七天,百天内素服一年内不许宴请就罢了。只有特别得宠的臣子,才可以享受百天服孝,此项殊荣,也是宗室得的多。至于不出门的女眷,甚至连孝服都不用穿,只需素服即可。 前日庭芳拿出来的两大箱子花花绿绿的布料裁的衣裳尽收入了箱子。忻娘家家的,多半没有素色或深色衣裳,好在叶家有准备,先都暗自备了几套。各处灯笼都换了白色,除了园子里的花木,整个叶家画风都变了。 作为□□的中坚力量,皇后死了,叶家的愁苦倒未必是装的。混官场的谁不知道枕头风的厉害?不然送礼干嘛要打听对方是大老婆当家还是小老婆得宠?可见朝堂三令五申不许后宫干政是有道理的,对朝臣而言,捧着猪头往一个庙里拜当然比不知道进哪座庙里强。可是后宫肯定会存在,并且与朝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再打压后宫女眷都没用。到了关键时候,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咸丰死了,宗室怂了,还是得把慈禧抬出来。后宫女眷,从来不可等闲视之。如今□□损一大将,不独太子,连叶阁老都想哭了。 国丧自有礼仪,命妇得排队去哭灵,为此老太太把众人叫到跟前分派:“才老太爷回来说,圣上对娘娘情深义重,娘娘的丧礼排场不能小了。正拟旨着在京七品以上命妇皆去哭灵。我原想着大太太体弱,往上头报休养。只如今看情况,是不能了。大太太你感觉如何?实撑不住,咱们再想办法。” 陈氏道:“谢老太太关心,我近来好了许多,个把月还能撑。撑不下了再说吧。现天气算不得冷,还能应付。”这次叶俊文没装死,急忙忙赶回来细细与陈氏分说。圣上十分伤心,连太子都迁怒了。朝臣命妇,只要还能爬的,都别想跑。陈氏多年命妇,自是知道轻重。宁可死在坤宁宫前殿,也比死在家里强。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庭芳暗暗皱了一下眉,终究没说什么。心里已暗自盘算着怎么才能让陈氏安全渡过此劫。此时哭灵是纯体力活,还得拿着刺激性香料不停抹眼睛,感染了可不是玩的。然而皇权威压下,别说陈氏已经好了许多,哪怕刚出月子,也不得不从。 老太太观其颜色,觉得应该能凑活,就对秦氏道:“我与你大嫂二嫂皆进宫哭灵,家里交与你看着吧。大伙儿都有事,外头应该没什么人来。你好生管着丫头婆子们,万不可出现吃酒赌牌之事。叫御史抓着了,可吃不了兜着走。大丫头你跟着婶子学吧。” 秦氏应了,心中暗喜,打今年来她一直不得意,总算有机会管管家里。顺带可以沾点不大不小的便宜。 越氏道:“大房里头有大姑娘,是不愁的。我们家庭珊还嫩着点,大姑娘你们姐俩个帮忙看着。尤其是庭珮几个的学业,四丫头你抓紧些。” 庭芳道:“有康先生呢。” “我知道有康先生,”越氏道,“只下了学,他们谁要淘气,你只管揍。”又对杨安琴道,“还得请你家谦哥儿把弟妹们管起来。” 正事当头,杨安琴也不开玩笑了,直接道:“很是,回头我嘱咐他两句。” 老太太吁了口气:“明日卯时就要到宫里,寅时就得起,天还黑洞.洞的。我不留你们了,都赶紧回去睡觉。这个月不用跟我晨昏定省,我们至多申时到家,每日吃了饭尽数去休息。也告诉家下人,本月谁敢闹事,家里也不缺那几房人!” 越氏道:“只怕有宵小趁机作乱,把家人分了几组,巡夜不断才好。” “依你。”老太太道,“我来分吧。我留杜妈妈看家,此事交与她同石兴旺家的一同负责。”说毕,老太太把众人撵的干净,忙忙吃了两大碗饭,酉时就睡了。 秦氏要展现她的能干,待老太太等人睡了,趁着天还大亮,立刻就运作起来。听闻进宫是个苦差,那必得吃饱了。守孝不能吃肉,馒头凉了又太硬,便准备了两匣子细点。有补气血的红枣糕,有垫肚子的核桃酥,还备了一小袋青梅,哭累了含.着好提神。一个大大的食盒,想是老太太娘三个净了。至于家下人,馒头就好。 叶府议事总在老太太正房,可今日老太太休息了,秦氏便挪到了后头的花厅。横竖天气转暖,不用十分陈设,铺几个坐垫就可开工。看着家下人打包完了吃食,又在打包衣裳,十分满意。 哪知她的自我陶醉还没有半刻钟,庭芳带着铁塔安儿拖了个大包袱过来。庭芳不是诚心打擂台,只是在庭芳心里,秦氏的办事能力只好用呵呵形容。陈氏那破.身体,不是几个月神仙操就能掰过来的。哭灵不能逃避,就得各方面考虑周全。衣裳自不必说,什么季节的都有。但她准备了隔汗巾,最大限度的减少因出汗过多着凉的情况。命妇哭灵亦是标准服装,又重又厚,换起来极不方便,远不如隔汗巾有用。一叠厚厚的隔汗巾,随用随取,方便快捷。 仆妇们最会见风使舵,别看秦氏得了管家权风光,她就是个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庭芳则是在叶阁老老太太跟前都得脸的,当然得先奉承庭芳。都一叠声的夸庭芳想的周到,竟把秦氏撇在一边。秦氏气的脸都绿了! 事儿还没完!庭芳又对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