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二皇子乐悠悠地下了学,待他回到见贤馆,却见岑西锦正临窗独坐,细瘦的指间拈着绣花针,正对着纸上的花样子有模有样地比划旧爱来袭,总裁的偷心宝贝。
比划……为什么说是比划,因为她绣的那颗乱七八糟的布团儿,二皇子真不想昧着良心说这是在刺绣。
这不是侮辱刺绣吗?!
“姑姑,你这儿干啥呢?”二皇子不想打击她的兴致,所以干脆笑嘻嘻地站在窗外,装作一脸天真好奇乖宝宝的模样。
“哟,回来啦,我这不是在给你绣荷包嘛,你可以拿来装碎银子,也可以用来装驱虫的香药,一包多用,多划得来呀!”岑西锦今天格外认真,也格外和善,说话做事都笑眯眯的。
啊啦啦,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找到了奋斗目标就是不一样。
看见她这副温柔亲和的模样,二皇子的脑海里已经完全记不起之前用鸡毛掸子抽他屁股墩儿的那个凶残姑姑的样子了。
二皇子言不由衷地笑:“姑姑,这些你让她们做就是了,做这个多费眼睛呐。”不仅费眼睛,还费布料,他都已经瞟见地上好几个被扔掉的半成品了,还都是些歪瓜裂枣样儿的。
“不行,像荷包这类东西,那一定得是亲手做的才有意义,懂不?”岑西锦一边拈起嫩黄色的绣线往针眼里戳,一边还不忘得意洋洋地给小肉丸儿科普。
她觉得,小肉丸儿这么大点儿,肯定不知道送荷包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可这只是她觉得。
当即,二皇子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而且不仅是脸,就连脖颈与耳根,都红得跟煮虾似的,他眼底流露出温暖与宽厚:“我……懂的,可是姑姑,我其实不图你这个!你好好儿在我身边多做点儿好吃的给我就行啦!而且,女子还是应当矜持,你,大可不必绣鸳鸯这么直白。”
虽然她这鸳鸯戏水绣得像是两只呆头愣脑的三黄鸭在水里扑腾,整个画面没有半分灵气,就更别提活灵活现了。
岑西锦停下针线,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瞪向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绣鸳鸯怎么了?我就喜欢绣鸳鸯呢!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只有一遍遍地把绣鸳鸯练好了,等基础打牢之后就可以把最漂亮的鸳鸯荷包送给明公子!嘿,你小子可算捡便宜了!”
这话落在二皇子耳里,他就跟中了雷劈似的,整个人全都炸起来了,差点儿没直接从窗户外头翻进来,他急眼道:“你说啥?!”
什么叫最漂亮的送给明公子?合着她做这些破烂玩意儿都是在拿他练手啊!
岑西锦一怔,稍一回想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心事尽露于人前,此刻当真羞得她双手捂着眼睛不敢看人,还作出一副矫情巴拉的小女儿态,像王湘那般气急败坏地娇声嚎了起来:“哎哟,讨厌!你,你这人真是……哎,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她便捂着脸踩着小碎步跑出了屋子,瞧那步履轻快的,还真像一个满怀心事的小女子。
二皇子顿感生无可恋。
他呆呆地望着岑西锦远去,又愣愣地打量着窗前色泽鲜亮的荷包。
然后他便一声不吭地从窗户爬了进去,又哼哧哼哧地攥着岑西锦没绣完的鸳鸯荷包爬了出来医见如顾,椒妻虎视眈眈。没地方去,他只能攥紧了荷包,落寞地蹲在地上。
活像一只可怜没人要的狗熊。
他喜欢姑姑,可姑姑却喜欢明致远那个小白脸子,可那小白脸子到底哪点儿好呢?论个头,呃,小白脸儿比他高,论长相,好像也比他长得好……
二皇子时而愤怒时而伤心地蹲在那儿,一面抠着角落里的石头子儿一面神经质般的嘀嘀咕咕喃喃自语。
他在想,既然姑姑想绣出一个完美的鸳鸯荷包给明致远表明心意,那他偏偏就让她绣不成!
于是岑西锦整整绣了三年,愣是一个鸳鸯荷包都没绣出来。
估计是真的没天分吧……岑西锦无奈地在此道上放弃。
三年后,快十岁的二皇子满满自得地打开他藏东西的箱笼,那里面,正是满满当当的半成品荷包!
而在这三年里,岑西锦没光顾着花痴明致远,而是在同时开启了二皇子同学的学霸之路。
诗书经义的学习,在这个朝代当然是必要的,但在岑西锦钻研大历字体的同时,她也在每天夜里给二皇子讲了很多新奇的故事开阔眼界。
像米老鼠与唐老鸭什么的都是第一年就讲完了的,后来她又把狮子王,小王子,绿野仙踪,吹牛大王历险记,尼尔斯骑鹅历险记,随风而来的玛丽·波平斯阿姨等等,轮番拿出来给二皇子讲了一遍。
小孩儿没有不喜欢这些趣味故事的,于是二皇子心中那扇新世界的大门由此开启。
他也开始对那些奇异的国度充满了向往。
而在被算学课的孙博士罚站罚多了之后,岑西锦又一时心软,干脆教给他阿拉伯数字与九九乘法表,让他自个儿领悟去。没想到二皇子竟是个天资聪慧的,钻研着钻研着,他居然在加减乘除上颇有一番建树,然后直接取代了小胖子慕祈文,成了孙博士心中的白月光。
徐博士对他则更是交口称赞,经过大起大落的历练,二皇子已经很懂得看人的脸色下菜。徐博士偏爱迂腐清高的学子,他便脱下绫罗衣裳,拿出寒门子弟的那股劲儿,一见徐博士就开始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就算没说半句甜言蜜语俏皮话儿,可光是那些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