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蛮听说了匈奴单于王墨折寿辰,容祁将往单于庭奉献寿礼之后,吵着要跟去。仲母说,就算这一回那阿依玛不是容祁要娶的媳妇,但容祁早已到了该娶正妃的年龄,又是先单于唯一尚存子嗣,于情于理,身为容祁皇叔的墨折也都会把女人塞给容祁为他赐婚。
玉蛮本来就对墨折二字十分敏感和排斥,一旦和容祁扯上关系,自然像只护犊的母狼,非跟着去不可。容祁拗不过她,只得应允了。
前往单于庭之时,弘桑见到躲在容祁身后的玉蛮,这丫头探头探脑的,鬼祟得很,弘桑双眼微眯,好像早有所料似的,一点也不意外。玉蛮却有些心虚,容祁虽不恼她了,可她心中担心他们仍旧恼她,就如这些天来,堪言见了她也总拿鼻孔瞧人,一句话也不愿意和她说。
“躲躲藏藏做什么,仔细被人当作了细作,吊起来拷打!”堪言冷嘲热讽地哼了声,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玉蛮知道堪言是故意拿“细作”二字来讽刺她,匈奴乌孙两军交战,她却临阵倒戈,放走了那乌孙皇子,最后叛逃。容祁虽下令封锁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从前但凡与玉蛮有几分交情的匈奴将士岂能不知道玉蛮叛变之事?
弘桑大将军也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玉蛮这是第一次觉得这个严厉的老将军实在是高深得很,既没把她当回事,也没对她摆出任何脸色,只当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让玉蛮实在猜不出这老头的心思,只得更加心虚了。
容祁在袖摆悄悄握了握玉蛮的手,他还是那样温润如玉,但却是不怒而威,只淡淡对弘桑道:“既已准备好,启程吧。”
“是。”弘桑下令启程,堪言将自家殿下送上了马车,玉蛮自然是跟在容祁身边了,堪言对玉蛮还有气,但有容祁护短,自然是不能再说什么,只在容祁看不到的时候悄悄拿眼瞪玉蛮。
……
抵达单于庭时,阿依玛对容祁行了个礼,她依旧蒙着面纱,穿着美丽的衣裙,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狭长而动人,眼波流转,水光潋滟,一颦一笑都好似带了一股奇妙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的眼睛里。
这是玉蛮第二次见到阿依玛,这个美丽的女子忽然朝玉蛮这看了过来,透彻得好像可以把人看穿一般,又满含深意,一点也不像那夜舞蹈献酒时那般娇媚鲜艳,反而让玉蛮心里一跳,说不出的紧张起来,心中又有些恼,总觉得她在嘲笑自己。
“请容阿依玛以部族之礼向殿下表示诚挚的感恩。”阿依玛在容祁的轮椅前单膝跪了下来,眼角含笑。
玉蛮就站在容祁身旁,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好像容祁要真敢怎么着,她就能马上扑上去咬容祁似的。
容祁唇角淡淡抬起,算作默许,阿依玛一笑,捧起容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然后低头一吻,又用古老的部族的语言说了些玉蛮听不懂的话,然后才恭敬地行礼起身。
玉蛮看到容祁那修长的手被阿依玛捧着贴到了心口,恼得都快炸开了,阿依玛退后的时候好似还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玉蛮,那眼光,就像在看一个幼稚的孩子。
“你既喜欢她,做什么还把她送人,反正你们的单于有那么多女人。”玉蛮满嘴酸味,嘀嘀咕咕地还有些委屈。
容祁哭笑不得,他何时说过自己喜欢那个女子了?
阿依玛向容祁行过了礼,又去向弘桑大将军行礼。弘桑还是那样绷着一张脸,看上去严厉又古板,但却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十三殿下与弘桑大将军抵达单于庭,立即就有单于庭的侍从前来迎他们,按单于庭的规矩,所有人都卸下了兵器才能入内,就连玉蛮那小小的金色匕首也不例外。为此玉蛮还好大不乐意,容祁嘴角含笑,在玉蛮脸颊上偷偷亲了口,趁着玉蛮发怔之际,才半哄半骗地让玉蛮乖乖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小匕首。
夜里摆宴,容祁果然将那让男人看了都色迷迷盯着瞧的阿依玛送给了墨折,在匈奴,将奴隶和女人当作牲畜或是礼物一样相互赠送本就是件极为常见的事
看着阿依玛一首九旋胡舞跳毕,果真千娇百媚,墨折大悦,将阿依玛揽入了怀中,旁若无人地与她亲热了起来,大手探近阿依玛的衣摆里,阿依玛立即红了脸,她那脸一红,更显得国色天香。
玉蛮怔怔地看着墨折怀里的阿依玛,自打见到了这个女子,她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今那阿依玛取了面纱,玉蛮忽然浑身一震,彻底呆在了当场……
除却那双眼睛远不及容祁那般冷漠深邃,美丽至极的阿依玛,竟与容祁有那七八分相似……
手上忽然一暖,是玉蛮的手被容祁握在了掌心中,玉蛮呆呆地偏过头去看容祁,容祁并未在看她,他依旧神情淡漠,另一只手执着酒杯,只浅浅一饮,可玉蛮的手却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好似在安抚她,又好似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柔情。
“容祁……”玉蛮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嘴角高高一扬,又笑嘻嘻地在容奇身边坐了下来,抓了肉就塞到了自己嘴里。
如今的玉蛮好像真的长大了不少,竟已不再是当初那般年幼无知,她好似忽然有些明白容祁将阿依玛送给墨折的用意,又好像不明白,这中间的感觉太复杂了,她也说不清楚。可她信容祁,无论容祁要做什么,她都愿意和他站在一起,一点也不害怕。这世间的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