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黄昏时候,正在一条黄泥小路上散步的彭石穿冷不丁被角落里的一女声叫住,登时眉头就皱起来了,很不想停下,但是……咕哝一声,“孽缘”。
扯出笑模样,应付道:“是,张翠同志啊,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回家呀。呵呵,我去村头查岗,你忙着,我走了。”
“你为什么把我亲手给你纳的鞋送给黄公略。”一把拉住彭石穿的手臂,本着脸,张翠质问道。
“那不是一篮子都是鞋,给谁穿还不一样啊。别拉拉扯扯的,给人看见影响不好。”
“你没看见那是人家专门从那一堆鞋里面抽出来交给你的吗。”张翠索性整个身子都靠上去,紧紧抱住彭石穿的手臂不放,“您先别走,俺有话跟您说。来,到这边来。”
“你别拉我呀,警卫员,我命令你把张翠同志拉到一边去。”彭石穿下令。
“你敢,黄公略,这没你什么事,一边去。一点眼力界没有,没瞅见俺正跟你家司令处对象呢,一边去。”张翠眼一瞪,颇厉害道。
黄公略摸摸头,嘿嘿傻笑。心里不屑,拿着鸡毛当令箭,咱不跟你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张翠同志!”这个张翠真把彭石穿的火气激上来了,“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是有家室的人,你跟我是没可能的,趁早放弃。”
“怎么,您是大司令就看不起人啦。少用那借口忽悠俺,您要是真有家室,怎么没见着您收到过家信呢,俺就不信嫂子真能忍住思念,四年多都不打听您的消息,您的大名已是众所周知的,只要嫂子有心就能知道您的情况,就会写信来,哼,俺才不信。”张翠笑着,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她是这方圆百里数得着的漂亮姑娘,就不信征服不了一个四年没开过荤的大老爷们。
其实,张翠很想说,说不定你那老婆早跟人跑了,不跟人跑了,也可能早跟别的男人睡了,这年头,一个女人不易活,一个年轻的少妇更是守不住。可是,她怕激怒眼前人,彭石穿,彭副总司令,一旦发怒,就像那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尤其是关乎他热爱的家人,他的面子,他脑袋上帽子的颜色。
“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俺相信只要俺是真心的,俺一定能感动您的。再说了,就算你老家有婆姨了,那也不算,都是老封建下的产物,你们也没什么感情,分手就是了,可是咱们就不同了,一起战斗过的,那是革命友谊,是坚不可摧的。”张翠毕竟是个女人,人虽然泼辣些,但是也很要脸皮,红着脸,她又说:“再说,您也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照顾不是,您看您要是娶了俺,白天俺给你做饭,捏肩,捶背,还给你生很多儿子,晚上俺还、还能给你暖床。”
此时,彭石穿脸上已是阴云密布,隐忍不发。
警卫员黄公略跟在后面听了个十成十,心里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娶个美娇娘,白天像地主老财,他家媳妇跪着给捶腿,晚上乖乖的躺在被窝里等宠爱。
“口水流出来了!”气恼的狠了,又看见自己身边的警卫员那没出息的样,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冷声斥责,“没出息的东西!”
“哎呦,疼,司令您还真下得去手。”黄公略嬉皮笑脸的。
“副总司令!您看谁来了。”老远看见前面俩人拉拉扯扯的,康桂绣挺着自己瘦高的身段一下挡在柳细妹的面前,大声提醒。
“谁他妈的来了!阎王老子来了也不见。”他正一肚子火没处发呢。
康桂绣心想,坏了,司令这是恼恨自己打搅他处对象呢。
这时,柳细妹杏眼含泪,绕过康桂绣就朝着彭石穿奔了出去,边跑边喊,边喊边哭,“哥——”
软糯清脆的声音不大,却正正好好让脸色被张翠憋得难看的彭石穿听见,就这一声,让彭石穿的所有火气都消了,虎躯一震,瞪大了一双虎目,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看着往自己这边奔来的娇小身影,彭石穿身体僵直着,久久都不能动一下。
喃喃低语:“阿妹……”那是他们新婚之际,蜜里调油,每当两人坦诚相见,肌肤相亲,**时互相的称谓。
张翠弄不清楚状况,见奔过来的女孩称呼司令“哥”,以为真是彭石穿的妹妹,顿时笑开了花,摆出嫂子的款:“你是妹子吧,我是你……”彭石穿一下摆脱张翠的束缚,张翠冷不丁被大力一把推开,踉跄几下,一屁股跌倒在地,脸色很是不好看,尴尬的看着上前扶起她的康桂绣。
康桂绣挺同情她的,早不表白晚不表白,偏偏人家原配夫人找上门来了,她才开口,这不找刺吗,很是可怜她,就开口提醒:“你啊,放机灵点。”
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柳细妹停了下里,就那般看着彭石穿,夹杂着浓浓的思念之情,痴情的又喊一声,“哥……”那颤颤的哽咽,小心翼翼的喜悦与激动,她的眼里再没有他人,直愣愣像一个傻子一样盯着那人看。
“阿妹……”彭石穿突然看见亲人就在自己眼前,还是与自己最是亲密的老婆,彭石穿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哑着嗓子,激动的竟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彭石穿穿一身灰布军装,带着军帽,腰杆挺得笔直,浓眉大眼,高鼻薄唇,他就那般站在那里,英姿勃发,铁骨铮铮。
柳细妹却怯懦自卑了,她低下头后退了一步,双手扭在一起,又瞧见自己身上满是补丁的大袄,虽然在那处仙境被她仔细的洗过一回,但